“你这么说也没错。”“李晓明”挑起了眉毛，褪去了满身戾气的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狰狞可怖：“我是个想要改变命运的家伙。”

“为什么想要这么做，”顾花微直直的看着他，“就算你成为了夺舍者，你也不必因为所谓的剧情必然的按照小说来走。”

也许，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走，就像她一样。

或许是同为书穿者，她对他还有一丝仅存的同窗之谊。

“按照自己的想法？”他嘴边的笑容更加的冷漠起来，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蹬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顾花微，“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能。”

“不能……”

“我是个反派，是个已经决定了命运的家伙，我的存在，要么颠覆自己的命运，要么就是死。”他一直都没有选择，要么生要么死，生就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改变自己的未来，而死亡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愿意去死的人？

“我的一切都寄予在这个不被人发现的身份上，”他咳嗽着，“只有不被发现，我才不会被逐出局，而现在，我被你，或者，”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鹿城的身上，“我已经被你们发现了，这真是件不让人开心的事情。”

“你的身上有系统是吗？”顾花微蓦然出声打断他的话语，“只有系统才能命令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否则，如果没有束缚的话，他又怎么会选择这么困难的一条路来走？

“你非常聪明，我的小伙伴。”他终于被拆掉了最后一层保护色，或者说禁锢，大方的承认道：“我的身上就是有这玩意儿，它是个如同魔鬼的东西，我不能反抗它，只能按照它的意志来做事，否则，我就会死。”

而那些关于背叛顾花微，关于魔王之剑，关于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出于他的本心，他只是在按照那个能控制他的鬼东西，让自己一步一步变成一个想要和主角争辉甚至干掉主角的大反派。

顾花微很清楚，她和“李晓明”穿的并不是同一本书。

或者说，有什么地方出错误了，导致李晓明所穿的世界，和《独宠倾城》搅和在了一起，在她的世界里，顾倾城是主角，主角光环大的惊人，可是在李晓明的世界里，谁才是主角？！

顾花微的眼睛静静地划过顾家三兄弟，划过苍澜，划过玉寒，最终停留在了一直面无表情的鹿城身上。

是了，一定是鹿城。

重生者，天赋异禀，拥有绝妙的机遇，还有悲惨而不能被忘记的过去，以及一张惊世骇俗的俊脸，这一切，都那么符合修真小说里的男主角形象，是一个完美的存在。

鹿城。

“你看出来了，”“李晓明”咳出一口血，地狱阎火的巨大冲击力已经让他的内脏受了重伤，他还是在咬牙硬撑着，嘴巴里不停的说着：“魔王之剑就是趁你们去迷失之泽的时候，偷偷跑进玉竹峰绝岭偷出来的，为此我受了很重的伤，而顾倾城，”他再次笑了，“也是你失踪以后搭上的，顾花微。”他叫她的名字：

“我早就想搭上她了，可是你在的时候，我总还有些顾忌，大概是怕你伤心吧，知道你那时候死了，我反而松了口气，就搭上她了，可是，我还是失败了。”

他看着自己无力的双手，眼睛里忽然落下了一滴眼泪，“看来我注定只能是个普通人。”

“我们都是普通人。”顾花微笑了，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紫云秘境的一个月时间也已经快要到了，没有了地狱阎火的紫云秘境，很快就会坍塌。

“你要离开了吗？”她问，带着些许同乡的关怀。

“我已经暴露了，”“李晓明”摇了摇头，“那家伙快要把我的脑袋吵炸了，它马上就要把我弄走的。”

“你，”顾花微顿了顿，问：“你会死吗？”

“死？”他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我会死吧，它说，我是最失败的任务者不仅没完成任务，还让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是该死的。”

闻言顾花微沉默了，她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就仿佛他越来越低的喃语：“不过，或许能够赎罪的话，我不会死……”

“那你就不要死，”顾花微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掌，给予他力量，“不管在哪里，请你好好的活着。”

对于她的善良，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我做了这么多错事，还伤害了你，你会恨我吗？”

“当然恨你啊，”她看着他，一点也不犹豫的说：“你让我很生气，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不是圣母，怎么可能不恨，然而，”她继续说：“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你也许是我见过的最后一个属于那里的人了，现在，我连恨都恨不起来了。”

“谢谢。”他发出一声轻叹仿佛所有的不甘心和所有的怨愤都消失殆尽。

“作为报答，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在弥散的天光里，他轻声说：“他还没有死，就在这具身体里，我离开了，他就会醒过来。”

顾花微呆住：“……”

“还有，不要恨我，”他说：“我一定会活着的，谢谢你，再见。”

“再见……”

说要写最后一句话，原本灰头土脸，气息奄奄的少年，忽然之间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手指颓然的从顾花微的手心里滑落下去，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再也无法动弹。

顾花微呆呆的注视着李晓明的面容，感受着空气里轻微的风声消散，不知怎么的，掩面，落下泪来，这个灵魂，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曾经的羁绊，终于，他要离开了。

龙锦伸手将顾花微抱进自己的怀里，这一次，他没有醋意，满心怜惜，他仿佛是知道顾花微是在难过什么的，也仿佛不知道，他抱着她，紧紧的，他知道，他不能放手，也不能让顾花微和那个人一样，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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