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这样想,”浮鸟被顾花微一吓,整个人都不好了,语气也分外的温和道:“虽然我在你们之间充当了类似于红线的作用,但是这并不是症结所在。”
“症结是什么?”顾花微抬起眼睛,幽幽的瞪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症结难道不是我说的吗?”
如果救小白狼的人,不是她,也会另有其人。
小白狼也会喜欢上那个人,跟那个人是不是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关系,龙锦即便是后来她遇上了,也不会生出一段让人心生眷恋的感情。
因为他不可能爱上她。
有的时候,她将一切事情看的太过明白,以至于,好像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相信一些东西。
她的结论,看似有理,实则在浮鸟的眼里,有种胡说八道的味道。
他扶额,有些唉声叹气的:“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顾花微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我说的莫非不对?”
“不对,”浮鸟沉沉的盯住她,眼神非常的锐意,“不止不对,还大错特错。”
顾花微和他对视,“错在哪里。”
“你太过在意形式,而没有思考结果,原本这样的低级错误是不会出现在你身上的,然而,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你已经有些开始焦躁了,这般不好。”浮鸟摇了摇头,对她现在的状态颇为堪忧。
顾花微瞪着桃花眼,不否认他说的对错,听他继续说:“现在你的脑海里一定都充斥着关于王上有多么强势的模样,以至于勾起了你内心深处这些年潜匿的不安,你开始有些臆想,这一切在你看来,似乎渐渐变得不真实。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王上如斯爱你,按理说并不应该,还是说,让你产生动摇的是龙锦。”
“……”
“我查到的资料上说,龙锦几乎像个妖精似得蛊惑了你,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是因为喜欢龙锦而接受了他,还是因为,被他感动?”
顾花微闭上了眼睛,勾唇一笑,唇角略带讽刺,“你还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即便是现在,都还在想方设法的来将他们分个胜负,说这些无非也在告诉我,我还是应该喜欢小白狼不是吗?”
“……”
“可是不止我忘了,就连你也都忘了,他们无论怎样都还是一个人,若是他们一旦合体,我想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
浮鸟被她一噎,倒也并不惧怕,脸上甚至没有半分惶恐,“这些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那就管好你的嘴,”顾花微冷冷的睁眼看他,“他不在意,并不代表我不在意,无论他们输赢谁输,我的身份应该都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即便有什么问题,收拾一个你,我想他不会不愿意。”
浮鸟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多嘴惹怒了这个早就已经不和以前一样的小姑娘了。
她变了,变得冷漠,甚至薄凉,但是这个问题,他现在才明白。
“不论如何,”浮鸟保持了自己的颜面,并没有生气,像是看待一个乱发脾气的小孩子一般的对顾花微说:“不论你如何怀疑,甚至不信任发生的一切事情,有一件事你应该比我清楚,王上爱的就是你,不论那天是谁救了他,魔族并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种族,只有真心喜欢的才能称之为爱,救命之恩再重,再让他心存感激,不是爱情终归成不了真。魔族从不会勉强自己。”
“我知道了,”顾花微低下了头,手指从门上滑下去,指缝里有木屑掉落,她不想去思考那些难受的事情,逃避一般的避开他探寻的目光,“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上来,我很累,想休息。”
“好,”浮鸟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得,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给她,“这两天,你脸色不太好,我想大概是睡得不安稳,这是安神香,你若是难受便点上罢。”
顾花微接过来,低垂的眼睫,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浮鸟想了一下,“那我下去了。”
顾花微点点头,轻轻的关上了屋门。
听着浮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顾花微靠在门背后,闭上了眼睛,从未有过的颓废和茫然让她几乎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脆弱的可怕,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就快要把自己给逼死了。
真是活该啊。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灰蒙蒙的,让人心情更加的抑郁起来,她坐在地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静静的呆着。
浮鸟走到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满含心事的叹了口气,心里跟堵了一块石头似地沉甸甸的,他望向天空的某一个位置,心中暗叹,王上可要快些回来才是,把这堆烂摊子丢给老头子什么的,简直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物件,放在空气中,悄然的消失不见。
小姑娘的心态不知怎么的,一日不如一日好了,甚至变得有些失去理智,这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还可以,只是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这些事情,必须要等王上回来了才能找到答案,他的话已经说的够多了,再说下去,顾花微不生气,王上回来大概也是会有些不舒坦的。
浮鸟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顾花微捂住脑袋,问自己一次又一次,小白狼还是龙锦,她没有答案。也不想去证实答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这期间,龙锦没有找到她,小白狼也没有回来,顾花微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她看起来很平静,不憎不怨,安安分分的,没有人知道,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一睡着就会进入一种快要醒不过来的连环梦境,这样的梦境让她又惧又怕,如同盖了蜜糖的砒霜,充斥着蛊惑气味的罂粟,让她一次次流连忘返,差点醉生梦死,与其沉眠,不如清醒,她开始每天看自己肩上的血色痕迹,奢望着有一天龙锦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带着自己离开,她已经有些厌倦这里了。
她曾经向往平静,可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死水不澜的样子,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掉的。
她必须想办法出去。她要离开这里。
浮鸟先生捎去的信迟迟没有回音,他开始有些疑惑了,莫非王上真的没有打败龙锦,所以被吞掉了,还是,王上把龙锦拉去什么地方被吞掉了?
这真是一个暂时解不开的谜题。
事实证明,他们都想太多了。
四天前。
魔王怒发冲冠,一怒之下用魔王之剑劈开了一座云隐峰,无尘师尊重伤,整个云宗门失去了掌教真人,弟子更是死伤无数,是千年以来最惨重的一场战争。
而被魔王差点压在石壁下的龙锦和鹿城都相安无事的逃了出来。
龙锦的第一反应是去找顾花微,鹿城拦住了他,“现在我们要做的可不是这个呢。”
龙锦一掌挥推他,“你滚开。”
鹿城摇摇头,身上没有沾染半丝尘埃,笑得云淡风轻的,“你的心上人现在一定没事,你不想去看看她的师傅和师兄怎么样吗?他们可是在她心里有很大位置的人呢。”
龙锦脚步顿住,他是知道她的师傅和师兄的,他和莫子原还见过,她很在乎他们,现在宗门大乱,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虽然他很担心她的安危,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为她解决一切的后患。
他不想等她来日悔恨终生。
他凉凉的看向鹿城,随手一挥,广袖在空中猎猎作响,踏步而上,凌空朝着金丹长老的莫邪峰而去,他还有些记得那些方位。
鹿城在身后静静的看了片刻他的背影,唇角露出一个笑容,转过身,走向了因重伤在一旁悉心疗伤的男子,男子一身雪白的锦绣华裳已经被淡淡的污渍和血迹沾染,曾经细致好看的木槿轮廓也没有了曾经仙风道骨气质卓然的意味,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说不清楚的落寞之色。
鹿城静静的走到了他的身边,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犹如谪仙一般的男子,默默地停在了他的身边。
“师尊觉得现在怎么样?”他含笑开口,声音浅浅的,“是不是有些心痛。”
在地上打坐的男子睁开眼眸看着鹿城的蓝色的衣袍,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尊指什么?”鹿城依旧微笑,“您是指弟子为何杀死掌教真人吗?”
“我指的是,你为什么背叛师门?”帝殇的抬起眼睛,眼神清澈无垢的盯着鹿城,那双眼睛让他所有的谎言无所遁形。
鹿城耸了耸肩,“你以前可不像这么较真儿。”
帝殇收起灵力,站起身来,跟鹿城对峙,“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了掌教真人。”
他的直白让鹿城笑的非常开心,他带着讥讽的盯住帝殇,“师尊的问题,我岂敢不回答,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想要杀就杀,想要谁死谁就得死,这个原因您满意了吗?”
帝殇的眉头皱起来,他非常不满的看向鹿城,叱道:“作为修道之人,你的师傅就是教的你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吗?”
“师傅想必已经死在了这场混战里,至于他都教会了我些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宗门终于,”他回头看了看已经成为废墟的云隐峰,享受似地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之气,笑的开怀,“这个宗门,终于要,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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