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噩梦重现。
傅庭筠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
他怎么又找上了她?
她满心焦灼,身子却软绵绵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掐着她脖子时的恐怕从记忆里溢出。
快些答应他,快些点头……不然就有性命之悠了。
偏偏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似的使不上劲。
她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捂着她的嘴却慢慢地放开了。
她长长地透了口气,惊觉后背湿漉漉的,全是汗。
“你知道庵堂里的粮食藏在哪里吗?”他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
黑暗中,他的眸子闪闪发光,就像她从前养的一只猫,不,猫的眼睛比他温驯,他的眼睛冷漠、淡然,没有一丝温度,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又平添了几分孤绝,让人害怕。
“不,不知道!”傅庭筠紧张地道,声音磕磕巴巴的。
他虽然面无表情,却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身体渐渐融入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感觉不到他的神色……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像凝结了层冰似的,比刚才更加明亮闪耀,却冰冷冷让人心底发寒。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是来找吃食的吧!
屋外有狗,屋内有值夜的丫鬟,他是怎么不声不响就翻了进来的?
今天晚上值夜的绿萼,她就睡在床边的凉床上,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念头闪过,脑海里突然浮现绿萼躺在血泣里的样子。
“你把我的丫鬟怎样了?”对绿萼被害的恐惧与愤怒超过了对他的忌惮。
她推开他撩了帐子。
月光静谧地洒在窗棂上,绿萼面对着她,躬身侧躺在凉床上,表情平静安宁。
傅庭筠愕然。
然后想到她刚才一把将他推开……
害怕如潮水般漫过愕然。
她朝退缩到了床角,惶恐不安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沉默如夜色,让人看不透喜怒哀乐。
这个人本事真大!
没伤人性命就这样进来了。
难怪他没把她看在眼里。
现在怎么办?
傅庭筠心中忐忑。灵光一动,突然想到,如果她对他有用,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要她的性命吧!
抱着一丝希望,她略微镇定了一些。
“厨房里没有吃食吗?”她轻声地问。
他没有做声,目光笃定地望着她,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
只要他愿意听她说就有希望。
傅庭筠最怕他一言不发地杀了她。
“我醒过来没多久庵堂的果智师傅就发现厨房里的吃食和米缸都不见了,”她委婉地道,“大家都以为饿慌了的小尼姑所为。果智师傅却说,如果饿慌了的小尼姑,最多偷一张饼或个馒头,觉得事有蹊跷,就去禀了庵堂的主持果慧师傅。结果果慧师傅说,这些日子庆阳、巩昌两府大旱,商州和同州已有大批灾民涌入,而商州和同州离我们华阴不过几百里,应该有灾民逃荒到这里,趁着中午时分庵里的人都在歇暑,把厨房的吃食偷走了。粮仓那边,恐怕早就有了万全的安排。”
她提醒他,庵堂里的两位师傅都冷静持重,思维敏捷,决非泛泛之辈,也暗示他不要胡来。
“我要这样突然跑去问,果慧和果智师傅肯定会疑心的。”虽然如此,她也不敢逼他,还保持着一定的殷勤,“我这边还有晚膳剩下的三十个素菜包子,要壮士不嫌弃,不如暂时充充饥,待我慢慢地打听庵里的粮食都藏在哪里了也不迟。”
他凝望着她,仿佛有道赞许的神色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赞许?
对她吗?
不会吧!
他有足够的力量随时取她的性命,待她如蝼蚁般,怎么会突然赞许她呢?肯定看花了眼。傅庭筠思忖着,耳边传来管轻快的声音:“看不来,你还有点小聪明!”
她愣住。
他,他还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啊!
这在说她吗?
她有些恍神。
他已站了起来。
竜竜窣窣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显得特别的清晰响亮。
傅庭筠大急。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这要让人发现他在她屋里,她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定清了。再加上前面还有个左俊杰,她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她恨不得把他的衣角拽住。
“你不说有素菜包子吗?”他没有一点顾忌,声音不高但也没有压低一点,“给我包上吧?”
拿了包子,他就应该走人了吧!
傅庭筠喜出望外。
轻手轻脚地下床,在闷户橱里找了块包东西的靓蓝色粗布把包子收罗整齐了。
“这什么?”他从闷户橱里拿出个白底青花的一对小瓷瓶。
“这从家里带来的‘四物汤’丸。”傅庭筠这才想起手里的这块靓蓝色的粗布上次修竹家来时包药材的,想必刚才找包布的时候把几瓶药丸也给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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