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维一双慵懒邪魅的眼自进了院子后便一直望着不远处与元祈对弈的慕容歌。
几日未见,她与以前一样,仍旧是极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但他没有漏看她执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的错愕。
她说她不恨他,那么,她是心中始终无他?因为无他,所以不恨?想到此处,他的面色黑沉幽冷,目光紧紧的锁住她。
“齐国太子性子不受拘束自是让本宫钦佩不已。”元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棋盘,棋局因刚才她落下的一子而有了变化,他眸光一冷,赵子维的出现终究是影响了她的判断。
这一局也无需再继续,她因一时失神而走错一步,便满盘皆输。
“妾棋艺不精,不配与太子对弈。”她右手反复的撵着棋子,当她刚才一时失察落子后,她便知道此局必输,但同时也让她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她就算能够守得住心,但是心曾经受过的震动还是让她不能三五日便复原。
元祈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后,便优雅起身,冷扫了一眼她镇定如常的容颜,命令道:“收拾了吧。”
“是。”慕容歌立即应下,动作利落的将散步在满盘的棋子收回,没有漏下一颗棋子,至始至终她都未转头看向那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她的赵子维。
风也动,芙蓉花也动,她长袖飞起,遮住了她一半的容颜。
赵子维拧着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越是如此淡然,他就感觉心在滴血,那滴血的声音在此刻的安静中,显得那么的明显。他紧紧抿着的嘴成了一条直线,使得他身后犹如昏天暗地,与前方的风和日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慕容歌收好棋子后,便低着头从元祈和赵子维的面前走了过去。她不想继续呆在此处!
但赵子维似乎是故意与她作对似得,直接便扣住了她手腕,那双扣住她手腕得手炙热而有力。
她无法控制住汹涌澎湃跳动加快的心,唯有低下眼眸,强自镇定的回道:“妾慕容歌见过齐国太子。”
“抬起头看着本宫。”赵子维仔细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声音冰冷而不容拒绝的命令道。她越是想要距他于千里之外,他就越是想要知道她的想法!
闻言,慕容歌轻轻地蹙了下眉头,心下情绪复杂。她抬起头看向他,对上他一双暗沉幽深的眼睛,那双眼内似有伤痛漂浮着,瞬间心痛如绞,几日来已经被她遗忘的痛重新袭上心头。她勾起嘴角自嘲的笑道:“齐国太子意欲何为?”
置身在白芙蓉花中的元祈,漆黑幽深的眼眸望着前方的二人,那眸子内忽然闪过一丝妖娆倾城之笑,白的分明的芙蓉花,紫红色惑人的扳指,纯黑无杂质的长袍,无一不衬托着他唇边眼中妖娆的笑,他声音淡如初雪,“齐国太子是对本宫的婢女上了心?”
。赵子维被慕容歌唇边嘲讽的笑灼伤了眼,他似乎并未听见元祈的话,而是逼视着慕容歌,声音略微沙哑却是向元祈道:“夏国太子不如将此婢女送给本宫。”
重新要回她?慕容歌身形一颤。如今万事已经成定局,赵子维今日前来长春宫,为的就是向元祈要回她?她的心随着身体又是剧烈的一颤,那日接风洗尘宴,场面混乱,而元祈在最后出手要了她,他必不会没有目的便出手,而她可悲的怕是又要沦为利用品!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她慕容歌最为厌恶的便是沦为利用品!这等屈辱,愤怒,羞辱,她永远记在心中!终有一日,她命运只受自己的主宰!只是她没有想到,也没有预料到,命运会如此残忍!
元祈似乎对赵子维的要求并不意外,他先是淡扫了一眼慕容歌,随后云淡风轻的笑道:“此婢女深得本宫心意,若要送给他人,本宫极为不舍!”
赵子维邪魅的容颜陡然一沉,仍旧紧紧的握住慕容歌的手,但他那霸气十足的眼眸看向了元祈,“你想要什么?”
慕容歌也轻轻转头看向元祈,心下竟也生出几分希望来。或许,元祈他不是那么残忍,或许他有怜悯之心,或许……
只是,她的理智恰好在此刻提醒了她,怎么可能?!他们这些人,连赵子维在内,他们眼中唯有权利,女人……女人如衣服,脱掉一件还有无数件。女人如玩物,既然是玩物就绝对不会有怜悯之心!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经历了如此之多,自然不会再单纯如最初,仍旧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期盼。如今若是她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期盼之心,那么,就当真是令人可笑不已!
元祈那平和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嘴角噙着笑,眼中也有笑,但那笑容未达眼底,眼光轻轻的掠过慕容歌,然后落在了赵子维的身上,声音十分轻柔的说:“清雅公主五座城池的嫁妆。”
在他话音刚刚落下,慕容歌面色煞白,当真是残忍!他果真够残忍!明明已经猜透她心中有着未曾愈合的伤口,如今竟然扒开她的伤口,肆意的在那伤口上撒盐!
她抬头仰望身姿高大的赵子维,见他神色惊愕愤怒,而握住她的那只手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她嘴角轻轻勾起,轻笑道:“齐国太子请放手。”手忽然用力,一下便挣脱开了他的钳制。
赵子维手落空,下意识的想要再去抓住,可她已经退后了几步。那距离已经让他捉不到她的手。他双眼冒着愤怒之火看向元祈,冷笑道:“看来她在夏国太子心中的位置可与五座城池相提并论!”
元祈冷眼旁观着慕容歌刚才一切的神色变化,见她伺候低首敛目,让人瞧不出她此刻的心中想法。他表情仍旧未有任何变化,轻笑回应:“齐国太子觉得她值,她便值。觉得她不值,她便不值。”
这句话多么的现实!残忍的让人想要痛哭!只是可惜,她知道适时脱身,幸而,幸而她没有全身心的将希望寄托于此!否则她与对元祈执迷不悟的如冰又有何区别?
她知道,此生唯一可控制的不是任何一个男人,而是自己的心!
况且,她也知道赵子维的选择,既然选择过一次,答案仍旧一样。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叼在嘴边的肥肉?她忽然朝着元祈的方向,弯下腰,声音极度清冷的说道:“妾告退。”
在她转身之际,耳边传来赵子维的一声深深叹息,她睫毛颤动了一下,脚步加快离去。
直到离开芙蓉花园,距离赵子维和元祈有段距离后,她深深的吸气呼气,眼神忽然变得凛冽起来,明日便是要离开封国,直接去往夏国。她深知元祈不是赵子维,固然她早就存了心思想要离开,他也绝对不会给她机会。也许还会危及性命。
除非,他对她毫无兴趣,而她身上毫无可利用之处!
若非要如此,她才可换得自由,她不介意,一点儿都不介意!她眼睛直视前方,目光凛冽而坚定。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任他们高高在上的改变她的未来,囚禁她的自由!
赵子维收回一直尾随慕容歌远去的目光,转头看向元祈,神色冷冽,“夏国太子不如换个其他的要求。”除了这五座城池,其他任何东西他都可给元祈。
那闲适淡雅置身在白芙蓉花中的元祈微笑看着玉石桌上的香皂,刚才那令人愉悦的荷花淡香味仿佛又在鼻尖,他双眸比寒潭更为幽深寒冷,只是淡笑回道:“除此之外,本宫什么都不要!”
“好!甚好!”赵子维闻言,神色顿时冷了几分,他从牙缝之中缓缓咬出三个字,随后扭头拂袖离去。
……
夜幕降临,偌大的封国皇宫内,一片热闹非凡。今晚正是封国皇帝五十大寿。
慕容歌与映雪二人还有嘉杰陪同元祈一同赴宴。一路所过之处,皆是热闹一片。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慕容歌听说了凤奕的近况。他因无根风波而狼狈逃离封国京都,却没有想到,当他刚刚走出封国京都,便突然暴毙,死因不是被人追杀,也不是中毒,也许他还没来得及等到赵子维派去的人杀了,又或者原国皇帝的斩草除根,他便因为羞辱而愤怒致死!
这种死法……
对于这样拥有雄心壮志的人而言,当真是羞辱窝囊至极!
她抿着嘴角,心中的想法转了几个弯,或许他的死是流云下手太狠,以前看过一片关于太监的短文,据说太监在去除身体某部分时,若下手者没有好的技术,不及时就诊,就会涉及性命,而凤奕未免丢人现眼,定不会找御医诊治,这暴毙或许与他不及时就诊也有很大的关系,若他真就是死在下手者太过利落的情况下,他也算罪有应得!
映雪冷冷的扫了一眼慕容歌,心中暗笑。虽然她有太子格外的恩德,但是,也就是这份恩德会给她带来杀机!林善雅既然对她有了杀心,她就绝对活不过明日!
今晚就暂且让她嚣张一夜吧!
盛宴仍旧是在宜春宫举行,不过这次要比上次盛大的多。四周张灯结彩,处处张贴着寿字。而宜春宫内的布局在几日重新改变,恍然另外一座宫殿。
慕容歌不屑的冷笑,封国皇帝当真是昏庸至极!明明知道封国的财富已经让各国起了吞灭之心,竟然为了做大寿而处处显摆,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封国因为国君愚蠢的行为而必定灭亡?!
林秋成,林轻尘,林善雅,林清雅等人一一在座。其余各国贵人也都入座。
元祈的到来毫无意外的仍旧让吵闹的大殿瞬间归于平静,所有人都是静默的望着他,又或者在触及到他那平和却冷漠不已的眸子时缓缓低下头去。
无论何时何地,他就会有这种让人臣服的气势。
林善雅远远看来,眼中含春的望着心中倾慕之人,心中深深的震撼着,她就知道她的选择不会错的!他是天底下最为出色的男儿。心跟着他越走越近而跳动的越来越快。
只是,当她目光触及到他身后的慕容歌时,她眼眸闪动着冷光,身旁的林清雅掩嘴窃笑道:“姐姐,看来夏国太子很是宠爱那婢女呢,竟然带着一同出席了。”
林善雅面色寒冷,端起茶盏挡住她寒气逼人的眼眸,缓缓饮下一口温热的茶水,慕容歌能够成功的在元祈和赵子维二人之间周旋,就足以说明她不简单,且是个有心机的……
林清雅见林善雅敛去唇边的笑容,她倒是笑的更为开心。如今看来,她倒是成为了赢者!而林善雅,胜负难料。
“善雅,不可动歪心思。你应该知道,万事瞒不过夏国太子的眼。”林轻尘听见了林清雅的话后,立即面色深沉的叮嘱着林善雅。
闻言,林善雅美眸又是一闪,她微笑着点头,“哥放心。”
林秋成看着慕容歌那张娇颜,心中那个恨啊,若他留在身边玩个几日再给夏国太子多好,这两日他就闹心的狠,悔恨的很!
慕容歌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灼热目光从她进入大殿后,就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待元祈落座后,她扭头看去,原来是赵子维!
事已至此,她已放下,他竟放不下!
“慕容歌,跪坐在本宫身旁伺候。”元祈忽然出声吩咐道。
慕容歌拧了拧眉,一般跪坐在这些贵人身边伺候的不是侍妾便是已经侍寝的贴身宫女,在这个时代,每个男人终身都不会缺少女人,而身份低微的侍寝婢女更不会被当家主母放在眼中,因为始终上不得台面,侍寝的婢女能做的也不过是跪坐一旁倒到茶水!
若她跪下伺候,那么,在众人的眼中,她便是元祈的侍寝婢女!那么这一幕落进赵子维的眼中,又会是怎样的刺眼?!
跪坐伺候,这等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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