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的车驾在宫门前停下,甫下马车,便发现后头一辆马车也悠悠而来,等近了时,发现是贤王府里的马车。
很快地,贤王妃被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扶下了马车。
贤王妃一眼便见到了阿宝,脸上露出了笑容,眉眼添了几许绝代风华,温柔地道:“真巧,难得在这里遇到五弟妹。五弟妹今天是进宫来给母后请安么?”
阿宝施了一礼,含笑道:“是的,确实好巧,在这里看到二嫂。”小心地看了眼她的神色,虽然有些消瘦,气色却不错,可见最近这段时间养得极好的。
“是咱们妯娌俩有缘份才是。”贤王妃说道。
贤王妃的态度极和善,阿宝可以感觉到她的友善,给她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严重的违和感了,为什么呢?
其实也很好猜测,贤王妃对于阿宝这个不曾存在她上辈子记忆的人,准备什么都不做,不刻意交好,也不交恶,就如同平常的妯娌般,先观望一下再说。在她看来,虽然很多事情与记忆不相符,但大体是不变的。
两人寒暄着,这时得到消息的宫人已经准备好了亲王妃的轿辇,阿宝和贤王妃又聊了几句,便各自上了轿辇,分别往凤翔宫和朝阳宫而去。
阿宝到凤翔宫时,时间理应是比规定请安的时间早那么一刻钟的,可是再早也早不过太子妃,阿宝到凤翔宫时,太子妃已经带着一串儿的儿子女儿来给皇后请安了——当然这一串的儿女除了皇太孙,其他的都不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
阿宝先是给皇后行礼请安,然后得皇后赐座后,方让太子府的那一串儿的孩子来给她这五皇婶请安。
太子如今有四男三女,其中最年长的便是长女荣华郡主,最年幼的便是二月份时出生的四哥儿,即阿宝堂姐李明筝所生的孩子。长子禹哥儿今年八岁,二子诚哥儿六岁。太子妃的儿子庆哥儿排行三,今年四岁,与兄姐们年龄都相差甚大。这也是有原因的,太子妃嫁给太子一直无所出,太子需要有后,于是庶子庶女便这么出来了,就在太子妃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要悲剧时,竟然怀上了,一举得男。
太子府的孩子不算少,每月初一十五,太子妃会将所有的孩子带进宫里来拜见皇后,平常的日子,却不会这般劳师动众,且孩子们太小的话,也不会来回折腾,平常太子妃自己隔天进宫请安,皆会带上儿子,其他的孩子便视心情而定要不要带上了,只除了荣华郡主,她想进宫的话,是随时可以的。
所以阿宝今次进宫来请安,便碰上了这么一群,面对这些小正太小萝莉,阿宝上回十五来请安时,已经见过了,也都给了见面礼。只是这群孩子中,荣华郡主依然看自己不太顺眼,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用眼白的地方斜她。
“晋王妃来了,这天气实在是热的,你也当心些,不用隔三差五的进宫来给我老婆子请安,热着了自己,省得晋王心疼。”皇后很是慈蔼亲切地道。
虽说按规定初一十五进宫请安,但阿宝可不敢**地按规定来,隔上三四天,便进宫给皇后请安,作个表面功夫,你好我好大家好嘛,也不废那么个时间。阿宝笑道:“多谢母后关心,母后这儿凉爽着,臣媳哪里会热着?只希望母后留臣媳久点儿,能蹭上一顿饭的话,就更好了。”
“就你这孩子会说话。”
伪婆媳俩你来我往的嗔着,表面功夫做得都极好,让人觉得皇后这养子儿媳还真是孝顺又可爱,太子妃坐在一旁抿唇而笑,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使得气氛更融洽,而那些孩子们,无论大小,都坐得定,听着长辈们说话。
就在大人们拉家常时,荣华郡主突然道:“皇祖母,听说五皇婶养了只袖珍狗,两只眼睛的毛色是圆形的黑色的,极是可爱,上回三弟去瞧了,回来叨念了很久呢。”
皇后惊讶道:“是么?本宫也听说过这种袖珍狗,不过却未得见过呢。”
太子妃瞥了眼荣华郡主,便笑道:“前几日臣媳带庆哥儿去晋王府玩时,也见到了那只袖珍狗,小小只的,极为逗趣可爱,听说这种狗是胡商带来的,极是难得,是五皇弟寻来给弟妹解闷儿的。”
皇后一听是自己养子寻来的,顿时什么话都不说了。尼玛谁的东西都可以惦记,但这养子的东西最惦记不得,不然他绝对会让你尝到什么叫悔不当初,呕得要死。不过想到那么个冷心冷肺的人竟然会为妻子寻这种可爱的生物予她解闷,顿时对这五儿媳妇高看了一眼。
荣华郡主见皇后不说话,又道:“难得三弟这么喜欢,五皇婶何不送了三弟,也省得三弟回来叨念,看着怪可怜的,我这作姐姐的都心疼三弟了呢。”
这会儿,众人皆回过味来了,皇后和太子妃看着她,目光微深。
阿宝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原来庆哥儿这般喜欢,不过是养着解闷儿的,若是庆哥儿喜欢,送给庆哥儿倒是使得的。不过这东西是王爷带回来的,回去我同王爷说一声,明日就让人送到太子府给庆哥儿玩。”
听到阿宝这么一说,皇后和太子妃眉头同样跳了跳,皇后抿起唇,太子妃不慌不忙地笑道:“这如何使得?不说它是五弟特地寻来给你解闷儿的,单说庆哥儿是个男孩子,我也怕他玩物丧志,不能因他喜爱就什么都给他,对男孩子来说可不好。”
皇后微微一笑,道:“确实是这个理,明年庆哥儿就要到上书房听课了,该懂些道理了,是不是啊,庆哥儿?”最后一句话,皇后转头问坐在一旁的嫡孙。
四岁的小包子绷着严肃脸,站起身来,肉乎乎的小手作了一揖,奶糯的声音道:“皇祖母说得对,庆哥儿长大了,不玩耍的。”然后又转身阿宝,说道:“谢谢五皇婶,庆哥儿去五皇婶那儿和茶茶玩就行了。”
皇后和太子妃皆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子妃看到儿子如此懂事知礼,心中不禁有些自豪,阿宝也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给逗乐了。相比大人们的欢喜,孩子们心里都是各种羡慕嫉妒,特别是荣华郡主,暗暗地咬了咬唇,低头看着自己绣鞋上缀着的珍珠。
正说笑着,宫女进来报齐王来给皇后请安了。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看了阿宝一眼,想了想,便让齐王进来。
齐王进来后,先给皇后行礼请安,然后又向太子妃和阿宝这两位皇嫂请安,轮到侄子侄女们给他请安后,一把捞起了几个侄子分别抛了高高,又摸了摸荣华郡主的脑袋,笑道:“丫头又长高了,可以挑选郡马了!”
荣华郡主脸上一红,扯着齐王的袖子道:“还有几天就是六皇叔娶六皇婶的日子了呢,六皇叔紧不紧张?我昨儿还在英国公府见了六皇婶哩。”
齐王面如冠玉,矜贵优雅,微微一笑,唇若涂朱,凤眼上挑,邪气非常,看得殿中的宫女们脸红心跳,荣华郡主离他最近,也被这张美颜弄得脸红心跳。却听他浑不在意地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本王巴不得快快将你六婶娶回来呢。”
一看这作派,阿宝心里给齐王一个评价:整就一欠抽的熊孩子!
“不准浑说,省得带坏了你的侄子们,看你皇兄打你。”皇后笑骂了一声。
笑闹过后,皇后让几个宫娥和嬷嬷带着孩子们到偏殿去吃点心玩耍。
没有了孩子笑闹,气氛有些安静。齐王端过宫女呈上来的茶,看了那宫女一眼,眼波流转,风流邪气,闹得那宫女脸上微热,忙端着盘子下去。
皇后将之看在眼里,不由有些头疼,说道:“过几天你就要娶王妃了,还没个正形!上回的事情你还没给你五嫂道歉,正好,现下由本宫作主,你和老五媳妇诚心道个歉。”
听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哪有不明白的了。
上回阿宝三朝回门,遇到了刺客,虽然阿宝没啥感觉就结束了,但齐王恰巧经过,这熊孩子嘴坏地来刺激人,说了句“血光之灾有损福气,改日五皇嫂还是请个高僧到府里去驱驱邪气,省得出门不利”的话来,听听这是作弟弟的对兄嫂说的话么?皇后当时听到这事时,真想抽这熊孩子。而后来晋王的回答更狠,直接来了句将请高僧的事情交给齐王办了,甚至那句“以后若本王出门不利,定是皇弟不用心”更让听闻这事的人喷饭,成了京中笑料。
可不是笑料嘛,哪户人家没事会去请高僧来家里作法驱邪的?这不是告诉别人你人品不好,家里招来了妖邪么?就算要请高僧来驱邪,人家也会冠冕堂皇地说个好听的理由,例如给长者祈福啊,给宅子看看风水啊之类的,没人会明说自己家里有脏东西要驱邪的。
晋王那般说,齐王作弟弟的哪可能真的会请高僧去兄长家里驱邪?皇上就算再不喜晋王这儿子,那也是他儿子,皇室丢不起那个脸。所以齐王当时被晋王这么一回讽后,气得直哆嗦,更甚者,最后留下的那句实在是太绝了,以后晋王若是出门不利,众人都会以为是齐王对他这兄长不用心的结果。
可以说,齐王一时嘴坏坑了自己一把,也将自己的名声弄得有点儿臭。至于晋王萧令殊,得,那就是个名声不好的主,他做什么大伙都习以为常了,麻木得根本没放在心上了。
齐王坑了自己后,自然真的不能给晋王府请个高僧驱邪,不然皇帝皇后和太子都要抽死他,所以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齐王又因婚期将近,皇后索性禀明了皇帝后,让他去闭门思过——对外的说法十分高大上:修身养性!这也是阿宝前几次来请安,都没有碰到他的原因。这会儿因为婚期将近,才结束了他的修身养性,又蹦跶起来了。
听到皇后提这事情,齐王心里也憋了股气,他看了阿宝一眼,有些僵硬道:“都过去了,母后还提他作甚?相信五嫂也不是这般气量狭小之人才对?”说着,用眼神杀向阿宝,不过对上那张半垂的美人儿脸后,杀意软化为对美人的欣赏,想到这般美人儿原本应该是他的王妃的,又有些不甘心。
阿宝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自然是给皇上面子的,温和地道:“六弟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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