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冬宝紧张等待的时候,掌柜的发话了,蛇蜕又放回了柜台上,“小姑娘,这是白蛇褪下来的皮,可没你想的那么稀罕。旁人我最多给他十八个钱,看你小孩子跑这么远也不容易,多给你加两个买糖人的钱。二十个钱!”
才二十个钱?冬宝觉得太便宜了,她以为怎么也得值个百来个钱,古代又没有开养殖场大规模养蛇的,要蛇蜕只能靠找野外寻找,况且大部分能接触到蛇蜕的庄户人家,不知道这个东西能入药卖钱。
听李氏说镇上不止这一家药铺,冬宝把蛇蜕小心的包回了布里,“掌柜的您忙,我再去别处看看吧。”
掌柜的圆胖脸,口气和善,倒是好说话,笑道:“小姑娘,行有行规,你再去别处看也是一样,大家都是一个价。”
见掌柜的态度和善,冬宝也放松了下来,笑道:“掌柜的,太便宜了还不够我们找蛇蜕的功夫钱哩,多谢您提点了,要是实在卖不上价钱,这蛇蜕我就留给我爷泡药酒喝。”
掌柜的话也有问题,冬宝虽然不知道蛇蜕值多少钱,可白蛇一直被人奉为祥瑞的象征,家里有了白蛇就会保家宅安康,白蛇蜕也不会像这个胖掌柜说的那么贱价吧。
和掌柜客气的告辞后,冬宝就领着李氏走了出去,等走远了两步,李氏小声的跟冬宝说道:“这东西能卖二十个钱?”不就是长虫褪下来的皮么,薄薄的跟张纸似的,能入药能卖钱?
冬宝点点头,摸着怀里的布包,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咱们换家药铺,再问问价钱,怕是不止二十个钱。”
李氏看着女儿点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秀才闺女,女儿比她聪明多了,要是她看能卖二十个钱,早欢天喜地的卖了,哪会想到再问一家。
然而两人没走多远,药铺的伙计就追了过来,拦住了两个人,急急的道:“大婶子,我们掌柜的开一百个钱,你们卖不卖?”
“这……”李氏的心已经狂跳了起来,居然能卖一百个钱?一斤白面也不过十个钱而已!然而李氏并没有开口,转而看向了冬宝,说道:“这长虫皮是孩子弄的,得她说了算。”
冬宝没开口,她有些打不定主意。
伙计又说道:“小妹妹,这是掌柜肯开的最高价钱了,你要是不卖,到别处去可卖不了这个价。”
听到这里,冬宝干脆的摇了摇头,笑道:“谢谢大哥再过来一趟,我不卖了,回去给我爷泡药酒喝。”
伙计一听,知道自己白跑了一趟,便没了好脸色,转身就走,呿了一声嘟囔道:“靠张长虫皮就想发财?”
等伙计走了,李氏才拉着冬宝问道:“宝儿,那掌柜开了一百个钱,咋不卖啊?他先前只出二十个钱,怕这一百个钱就是最高价了。”
眼看伙计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氏心里遗憾的不行,原本胖掌柜出二十个钱已经让她惊讶了,后来更是没想到一条长虫皮能卖一百个钱。
冬宝笑着拉着李氏往前走,李氏虽然性子软,但有个优点,她很尊重自己的意思,不抢在女儿前面拿主意,这在父母为天的古代是极为难得的,看看黄氏就知道了,在宋家是至高无上的女王,只要心里不爽快,逮谁骂谁。
“娘,我瞧着那个胖掌柜做生意不实诚。”冬宝回头看了看远处飘荡在空中的药铺幡旗,“先是欺咱们俩不懂行情,使劲压价,后来见咱们铁心不打算卖了才抬价,一抬就是抬五倍。这人心太黑,咱们先去别处问问价钱,不还有家药铺么?要是不比他家高,咱们再回来卖给他。”
李氏点点头,心中激动期待之余又有些担心,“要是咱回来,那胖掌柜不肯再出一百个钱了咋办?”更或者是再严重一些,人家嫌她们不识抬举,不要了怎么办?不是空欢喜一场。她头一次出来卖东西挣钱,还是怀疑这蛇蜕到底能不能卖上价钱,要是真能卖钱,以前他在田间地头荒草丛里见过不少长虫褪下的皮,没当回事,真是可惜了。
“他都让伙计追出来问了,肯定是想要的,别担心。”冬宝说道,只要一说起生意上的你来我往,冬宝眼睛就一阵阵的发亮,这些都是当年她跟着爸爸走街串户卖豆腐总结出来的经验,别人想不想买,嫌不嫌贵,别听他嘴上怎么说,只从一些小动作小细节上就能看得出来。
李氏找了路边卖菜的大婶子打听了下路,去了另一家药铺,人没有第一家药铺人多,掌柜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看了看冬宝带来的蛇蜕,又看冬宝是个长相讨喜的小姑娘,态度先和气了几分,笑道:“一百个钱。”
冬宝摇了摇头,“大叔,我们刚问过了,镇那头的药铺一开价就是一百五十个钱哩!”
年轻的掌柜笑了起来,白白净净的圆脸,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长相颇为喜气,摇头道:“小姑娘莫骗人,这白蛇蜕虽然稀罕,可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切碎了跟那黑蛇蜕花蛇蜕一样的用,我最多给你开一百三十个钱,如何?这个价钱你亏不了,卖不卖?”
冬宝心里快速盘算了下,估计一百三十个钱算可以了,况且镇上就两家药铺,不卖这家,再回胖掌柜那里,说不定他还会压价,一百个钱都卖不了。蛇蜕是白捡的,也不要成本,卖多少都是赚的。
“卖!”冬宝点头。
年轻掌柜将蛇蜕交给伙计拿去了后面,自己则拿了一吊钱和一把铜钱过来,先给了冬宝一吊钱,又从零散的铜钱里数了三十个给冬宝。他早看出来这对母女中做主的是这小姑娘,便没把钱交给大人。
来这里这么久,冬宝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钱币,这个时代的孔方兄和前世古代的铜钱相差不大,只是钱币上印的繁体字冬宝却不大认得,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翻来覆去的看。接过钱后冬宝又数了一遍,确认没错后和掌柜的道了谢,拉着李氏出了药铺。
药铺走出去不远便是一家卖点心的铺子,离的老远都能闻到铺子里飘出的甜香味道,冬宝咽了咽口水,缺油少肉的日子让她什么都馋。
“娘,咱们还去大舅家吗?”冬宝问道。
李氏看看天边的太阳,时间还早,便点头道:“去,去看看你大舅咱们就走。”
“那给大舅买点东西带上吧,咱们现在有钱了哩,这么多年了,也该给大舅送点礼物了。”冬宝笑嘻嘻的说道,
李氏原本觉得好不容易赚了这点钱,要放起来不能乱花,她自嫁到李家,嫁妆一点点被消磨光后,手里再没拿过一文钱了,如今一百三十个钱在手里,她有点不安,然而冬宝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她,这么多年了,她也该买点东西孝敬自己大哥了。
“这钱……得给你奶吧?”李氏犹豫道。宋家的规矩便是儿子挣回来的钱,包括媳妇走娘家拿回来的东西,都得交给黄氏,没有私房钱这一说。
冬宝皱起了眉头,“这钱,咱就不给奶了。娘,咱俩手里不能一点钱都没有,太不方便了。”手里没钱的滋味真不好受,活着没底气,黄氏不让你吃窝头,你就只能饿肚子,什么都身不由己。
看李氏脸色松动了,冬宝小声说道:“娘你不也怀疑奶手里有钱,攒着给三叔用,也不拿出来给爹还债,这钱给了奶,奶肯定还是留给三叔,到啥时候才能把债还完啊?”还不如她们挣点钱攒起来,想想办法总能赚几个钱,攒久了说不定就够还债了。还好乡里相邻淳朴,不兴要利息那一套,否则还债更遥遥无期了。
“那少买点吧,赚点钱不容易。”李氏说道,终于是有机会给一直帮衬自己的大哥买东西了,她难掩自己的愉悦之情,黄瘦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红晕。
冬宝笑道:“我有分寸。”转身对点心摊子的伙计说道:“给我称十个钱的高粱糖,再称二十个钱的果子。”
果子不是水果,而是白面包了半融化的白糖炸出来的零嘴,逢年过节送礼都是很拿出手的礼物。
伙计接了钱,利索的开始称量。
高粱糖是小孩子爱吃的零嘴,李氏看冬宝要了十个钱的高粱糖,还以为是冬宝嘴馋了,然而想想女儿平日里饭都吃不饱,赚了钱吃几颗糖也是应该的。
“哎,这不是……秀才娘子?”两人正在看伙计包果子,背后有人叫住了她们。
冬宝回头一看,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站两人身后的年轻妇人是洪栓子的娘,那天她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五官都扭曲的移位了,如今她干干净净的站在那,冬宝一时间没认出来。
“栓子他娘,你也来赶集啊?”李氏打了个招呼,语气有些窘迫,有种做坏事被人看了个正着的尴尬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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