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辰感觉到他靠近，浑身瞬间绷紧，甚至变得僵硬。

她这么明显的变化，明耀不可能感觉不到，在他的唇几乎要靠近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打开眼睛，看着她。

女人脸上的皮肤很嫩，却涨得通红，她眼睛紧闭，紧咬着下唇，像是马上要奔赴刑场一样，抓着他衣服的手，微微在发抖。

明耀放开了她，把她抓住他衣服的手掰开，往后退了一点点。她紧张的样子，悉数落在了他眼里。他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辰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老土？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梁景辰以为他要……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决定在死之前，做这么最后一件事情，不管对还是错。

即使她知道肯定不会是对的，但只要想到他曾经为她做过的一切，她不这样做，就会觉得难受。并且，他就在眼前，这样的难受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甚。

她有些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他在笑！

在她印象中，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笑过。小时候是因为他父母的早逝，让他过早地承受失亲的痛苦，变得早熟；后来，或许是明氏集团的重担落在了他身上，他更笑不出来了。

“你笑什么？”梁景辰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开始感觉头晕，浑身乏力，不得已又躺了下去。

明耀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只不过开始出汗，说明吃的药已经开始起作用。她这副样子，她想让他做什么？

明耀想起她刚才的话，就想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会突然这么好。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做，他内心却觉得已经很圆满。

“还冷不冷？”明耀摸了下她的手，额头很烫，手却很冰，他心里一惊，立刻摸了下她的脚，同样冷得跟冰柱一样。

他二话不说，打开被子，把她的脚抬起来，放在他腿上，盖上被子，一只手覆在她的脚心，隔着一层布料活动她脚上的穴位。

“明耀，不要这样……”梁景辰声音再次哽咽住，眼泪又滚落下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细节，让她立刻想起了另外一个男人，在内蒙的时候，他同样把她的脚，放在他的小腹上，给她暖脚。想起他，她就感觉心痛得无法呼吸。

片刻前她已经努力做了告白，现在却又想起来了他，她整个人被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控制住，怎么也忍不住，用被子蒙住脸，因为眼泪流得太凶了，让他看到也不好。

“把手给我。”明耀也没拉开她头上的被子，直接把她的两只手拉过来，一只手握住，同样不停地揉着，活动穴位。

梁景辰想挣脱出来，每次一用力，他就比她更用力，最终，她没有再动，只是静静地躺着。眼泪一开始流得很凶，后来慢慢平静下来，也把被子拉下来，露出了脸。

他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揉着她的脚和手。

小木屋里很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刚才笑什么？”梁景辰感觉太安静了，她很困，却强撑着不敢睡。

明耀转头看向她，“没笑什么。不要再惦记那些无聊的事情。你以为我们要死了，所以临死之前要馈赠一个你曾经爱过，现在已经不爱的男人，反正要死了，所以做什么都无所谓，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馈赠，是心甘情愿。”梁景辰无法否认，她确实是这样的想法。她也以为这是他想要的。

“我相信你情愿，但不是在这个时候。你情愿，你没有错，我却是乘人之危。问题是，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形，我们的立场调换过来，我不再是乘人之危，你却不会情愿，也错得离谱。”

明耀有些无奈，但心里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难受痛苦，“辰辰，我现在终于知道我错在哪里。也许是苛求完美，总希望自己做到在最好，有能力保护你，给你幸福，才有资格和你在一起。因为这样的想法，我错过了很多机会。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内心有恐惧。”

明耀试着去剖析他自己的心理，“如果我没有这样的恐惧，我应该不会选择那么愚蠢的方法，和曾瑾订这么可笑的5年之约，也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遵守这样的约定，你和梁阿姨就不会有事。事实证明，你们还是遇到了很多事。我应该想一个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偏偏我没有想出来。你遇见另外一个男人，他可以孤注一掷，不管将来会有什么困难，先得到你再说。说实在的，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这是流`氓，可现在，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敢。”

明耀想起在艾托瓦莱庄园的时候，明澈曾经对他说的关于莫御为用计谋得到她的事情，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

“辰辰，我们会活着出去。既然你选择了他，那就好好跟他在一起，不要想太多。你今天的话，解开了我的一个心结，在此之前，我一直心有不甘，为什么我会输给一个认识你才一年不到的男人。也气愤，为什么你会这么快转变心意，你一定是被他蒙骗了。”

梁景辰想开口，他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可现在，听到你刚才说的，如果你没有遇见他，你还会在原地等我。至少让我知道，你没有选择我，不是因为不爱我。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在不在一起，没那么重要。只要你觉得跟他在一起幸福，我会为你感到幸福。”

明耀很意外，他说出这番话，心里竟然这么平静，没有之前那么撕心裂肺的疼痛。

有那么多机缘巧合，有他自己潜藏在内心底的恐惧，还有一个同样聪明得可怕，又无孔不入的强敌，他怎么可能不输？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现在这样才是对的，另外一个男人，比他更难能给她幸福。

虽然以前也想过，只要她幸福，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即使她永远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以前是无奈，现在，他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点。

“辰辰？”明耀一直没有听到回应，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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