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上前,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老国丈,您好呀,我叫方继藩,太康公主殿下的夫婿,论起来,我们还是亲人。”
周正又羞又是无语,拼命咳嗽,嘴唇蠕动,发不出声音。
方继藩便将耳朵凑上去:“您大点声……”
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才道:“老夫要回家……要回家……”
方继藩:“……”
方继藩顿时开始龇牙,气咻咻的冲出了蚕室:“怎么回事,老国丈到底是不是自行来就医的。”
朱厚照的眼眸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接着嗷嗷叫道:“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方继藩心已寒了,凉飕飕的。
朱厚照便道:“前几日听曾祖母说他身子不好,我今儿清早就去看看,一看不打紧,腰子都坏了,能不割?就把他‘请’了来。”
方继藩:“……”
方继藩现在是气得说不话了。
你大爷的朱厚照,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为何要拉上我?
原来这位老国丈,他是被绑来的。
现在赤条条的绑了手脚在手术台上,卧槽,若是死了,这算谁的?
方继藩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定了定神,才道:“太皇太后事先知道吗?”
“现在不是知道了?”朱厚照道:“时间紧迫,赶紧动手吧,人治好了,也就没事了。”
“……”
方继藩忍不住想,若是没治好呢?
你没听到吗?人家要回家?
在这个时代,人到了五十岁,就叫知天命,也就是说,准备等死了。可这位老国丈,他是古稀之年啊,七十岁了。
五十岁的人,往往过了寿,就要开始给自己准备寿材了,这到了七十岁的人,一旦得了什么重病,往往不会寻思着去医治。因为年纪太老迈了,经受不了折腾,倒不如寿终正寝为妥。
现在好了,朱厚照二话不说的将人家拉了来。
以这位老国丈的身体状况,便是摔一跤,都可能要出事,何况是做手术?
方继藩道:“要不,赶紧让他穿了衣服,送回去吧,殿下……别闹……”
朱厚照便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道:“好歹也是亲戚一场,本宫怎么能见死不救,我说救好他,便救好他,老方,你帮不帮,不帮,我让苏月来,苏月不敢,我就叫张永这狗奴婢来!”
张永在一旁,吓得霎时脸色惨绿,啪嗒一下,就跪下去了:“奴婢……奴婢什么都不会呀。”
方继藩无语,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
几个仁寿宫急匆匆赶来的宦官,依旧还死死的抱着朱厚照的腿。
“殿下啊,不可啊,太皇太后若是知道……”
“她老人家不是已经知道了,你们就知道讳疾忌医,休要啰嗦,滚出去!”
朱厚照发起了蛮来。
“苏月,你这狗东西,还愣着做什么,血型对了没有。”
苏月在一旁,也是吓的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道:“对……对过了,是乙型。”
朱厚照一脚踹开一个宦官,道:“老方说过……”
方继藩忙摇头,矢口否认:“我没有说过,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朱厚照却不理他,继续道:“医者仁心,见了病人生了病,就忍不住要饥渴难耐,本宫对此,深以为然,你看看你们,个个胆小怕事,有一个人,像大夫么?这周国丈不治必死,治了还有一线生机,都在这里做什么,给本宫找乙型血的人来,抽血,再预备输血,老方,你来打下手,我来主刀,无关的人,统统都给本宫滚出去!”
朱厚照当机立断,红着眼睛。
他是一个较真的人,只认死理,有病就得治,哪里理会什么客观的情况。至于治好治坏,这是另一回事。
苏月不敢怠慢,二话不说,开始去做准备。
方继藩只觉得晕乎乎的,也不知是对是错,突而觉得朱厚照的话有道理,又突然想到一幕可怕的场景……不太完整的老国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周家上下,披麻戴孝,嗷嗷的哭了一大片,然后太皇太后将自己绑了,也赤条条的绑在了手术台上,用解牛刀,将他大卸十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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