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随着一阵欢呼,一个儒衫纶巾之人,背着手,徐徐踱步登台,人们欢呼的更加厉害。
武大师深呼吸,人们自觉的开始安静,所有人屏住呼吸。
武大师道:“天道亏盈而益谦,地到变盈而流谦,鬼道害盈而福谦,人道好盈而恶谦也!”
“啥意思?”张鹤龄愣了愣,转头低声朝张延龄看。
张延龄:“……”
很显然,他也没适应这种节奏呀。
武大师又道:“因而,经济之道便在此理也。当下之时,地价高不可攀,何也,在于有人操弄也,操弄者为何?老夫不愿提此子姓名,多说无益,只是,月有阴晴圆缺,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此天道也……而今,老夫折算过新城的人口,以及当下的地价,所得出的结论,实在可怕,在座诸位,可有人在新城有房产和地产的吗?”
许多人纷纷伸手。
“那就赶紧卖,再不卖,便要一泻千里,一钱不值了……而今动荡在即啊,诸位可曾想过,这新城征募了多少民夫,现在,新城的房价已是到顶,动荡就在眼前,想想看,无数的民夫,没了薪俸,西山的钱庄,大量的银贷失信,钱庄倒闭,万千人失去生计,就在眼前,现在谁手中有现银,方才是立身之本……老夫治学数十载,从不虚言……国富论之中,将经济奉若圭臬,却殊不知,千年以来,历朝历代,朝廷都是以德孝治天下,经济之道,终会下乘,这国富论,误人子弟多矣,而今,大祸将至,诸位,为何不早做准备,有备无患。”
下头的人一阵欢呼起来。
有人开始拉起了唱腔:“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
一下子,气氛起来了。
无数人齐声唱:“欺君王、藐皇商,悔婚男儿招东床,他杀妻灭子良心丧……”
武大师,则背手伫立。
犹如世外高人,这书堂里,却已是声振屋瓦。
张鹤龄和张延龄这回应该是听明白了,眼睛都放光了。
很有道理啊,狗娘养的方继藩,他要大祸临头了。
张鹤龄低声道:“不买房了。”
“不,不买了。”张延龄一脸顾忌的样子,朝兄长大吼:“嫂子会不会打死我们呀。”
张鹤龄冷哼一声道:“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懂个什么。今儿听了这位大师的话,真是受益匪浅,三日不知肉味,我们且回去,只骗她说,已经买了,买了一百亩,弄个假的地契回去,还不是随便糊弄着她。”
这样一想,张延龄还是担心。
等众人欢呼过后,那武大师则又继续开讲。
…………
萧敬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奉天殿。
他手持着拂尘,一面笑吟吟的道:“陛下,司礼监已经去西山,送过了诏书,那方继藩推辞了。”
“推辞了……”弘治皇帝愕然道:“当时,朕要敕封他国公时,他不是喜滋滋的说谢朕恩典吗?”
萧敬欲言又止。
弘治皇帝便拉下脸来:“你说。”
萧敬只好道:“奴婢觉得,当时陛下开了金口,他是怕陛下反悔,所以立即谢恩。可他都已经谢了恩了,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陛下想要反口,也已经来不及了,因而陛下下了敕命,他假装推辞一下,则显得自己……自己……谦虚……”
弘治皇帝沉默了很久,突然瞪了萧敬一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萧敬:“……”
萧敬只好道:“是,奴婢是小人。”
弘治皇帝摇摇头,苦笑道:“再颁一封敕命去吧,告诉他,不可再推辞了。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正说着,却有小宦官进来道:“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求见。”
这又是所谓何事呢?
弘治皇帝颔首:“宣。”
不多时,三人进来,刘健率先兴冲冲的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的诏书送去了倭国、琉球、朝鲜国以及乌斯藏、暹罗等诸藩属,欣闻陛下诏书,纷纷有了回函,愿派遣勋贵子弟,尤以其嫡长子入京学习,不敢怠慢,其中倭国的人员,据闻已经启程了。”
弘治皇帝听罢,倒是觉得意外。
想来是平倭之后,各国震动,此时各国方知大明的厉害,因而,再不敢虚与委婉,于是,恭顺了许多。
此次可是大规模的入朝,非寻常时候,些许使臣到访。倭国的勋贵,就有数千人,朝鲜国两班贵族,为数也是不少,除此之外,还有西洋诸国……
朝廷一纸诏书,立即得到如此回响,可见大明对于各藩国的实际控制力,已远超前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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