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夸奖自己……
唐寅脸一红。
他跟在方继藩身边,最是了解太子。
依着太子殿下的性子,他的夸奖,对于唐寅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当然,唐寅面不改色,道:“多谢太子殿下美言。”
“朕听说,你现在忙碌的很,既要造舰,又在此负责西山书院的海军学院,还要负责天津卫的其他军政之事?”
弘治皇帝是闲不住的人,他最了解的,也是唐寅这样每日忙的脚不沾地的人。
因而,目光之中,透露出了欣赏之色。
唐寅道:“造舰多是蒸汽研究所的人安排,臣下只是负责一些后勤之事。至于天津卫的军政,确实是臣代劳的,天津卫和从前已经不同了,单凭以往的衙门,根本无法处置这么多的流民,更遑论,还有兴起的百业了。臣为钦差,代表的是朝廷,本地官衙不敢做主,往往和臣商量着来办。”
弘治皇帝对此表示满意。
唐寅又道:“真正麻烦的,却是海军学院,新的蒸汽船,对于船员的素质,有了新的要求,操作上,也必须得符合严格的规范,如何填煤,如何管轮,甚至如何维修……这些都不是轻易的事,因此,非学院不得培养蒸汽船的人才,不但要教会他们读书写字,现存的一辆蒸汽机船,还需给他们不断的进行实操……”
弘治皇帝连连点头:“朕原本以为,这蒸汽机造出来,便可用了,谁晓得,里头竟有这么多名堂,倒是难为了你,太费心了。”
唐寅道:“臣奉旨行事,岂有不用命之理。”
弘治皇帝乐了:“那么,来人哪,传旨意,侍讲学士唐寅,经略东方不败舰队,再令其兼任天津军政事吧,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凭这个钦差之身,辖制天津卫,总是不妥当。”
他深深的看了唐寅一眼:“好好干,你的师兄在保定布政使司,可是干的有声有色呢,这天津卫,万万不可落后于保定布政使司了。”
唐寅拜下:“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显然没有明白弘治皇帝的心意。
陛下的另一层意思里,那保定布政使司的地价,可涨了这么多,朕的儿子在天津卫买了这么多地,你唐寅可要好好的干,别让那些地,砸手里了。
唐寅道:“眼下天津卫当务之急,除了造舰之外,便梳理出交通,此地,乃是通衢之地,连接了河运、海运,因而,臣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铁路、道路、运河、港口相互连接起来,使其成为枢纽,到时,天下商货,俱都从此集散,一旦这四处交通环节有所疏漏,这集散之地,便要拥堵不堪了。”
“说的好。抓住了重点,果然不愧是方继藩的门生。”
方继藩站在一旁,很是欣慰。
这么出众的弟子,谁能教的出,只有我方继藩,没别人了,不是我方继藩吹嘘……而是在座的各位……方继藩眼睛,不经意的看向弘治皇帝身后的百官。
随驾的百官个个沉默着。
其中有不少人,要成为巡学官,很快就要开启他们的发配之旅了,不出意外,他们应当会分配到某个山沟沟里,或是天涯海角,玩个十年八年的泥巴,现在再看唐寅年纪轻轻,还不过四旬,就已是侍讲学士,贵不可言,委以重任,意气风发……
人的际遇啊……
许多人心里生出蹉跎之感,心中且悲且哀,一个个低着头,若有所思,想着心事。
弘治皇帝似有些倦了,下了楼,自去歇息。
朱厚照和方继藩则开始忙碌起来。
为了应对随时可能来的敌袭,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昌平卫已经集结,作为后备队。
朱厚照以换防的名义,调了随行的金吾卫,前往大沽口。
至于塘沽一带,则命骁骑营卫戍。
…………
“陛下……”萧敬小心翼翼的到了弘治皇帝近前。
弘治皇帝一觉醒来,先喝了一口清茶润了口,这才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
“何事?”
“太子殿下,以天下都督军事总兵官的名义,调动了金吾卫和……”
弘治皇帝眼里扑簌起来。
显然,这小子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
任何人擅自调动皇帝身边的兵马,都是万死之罪,哪怕是太子都不成,这在历史上,是有前车之鉴的,多少太子,死在这上头。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而后呢?”
萧敬道:“陛下就寝了,金吾卫和骁骑营派人来询问,可又不敢不遵太子殿下的命令,最后……最后……”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事有反常即为妖,朕真的拿厚照没有办法了啊,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能如何?他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什么事都敢做,这都是他的母后,将他宠溺的过了头啊。”
这番话说完,弘治皇帝警惕的看了寝室一眼,见这里只有自己和萧敬,方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呷了口茶:“由着他去吧,历朝历代的太子,胆有如此恣意妄为者,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朕非汉武帝,非唐高祖,厚照也不是戾太子刘据,不是李世民,罢了,朕不管这些事。”
萧敬颔首点头,他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么大的事,他倒是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不敢不报哪,到时候事后追究,太子可能无罪,自己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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