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从南京带来的睡衣,多是睡裙,不合适。好在曾瑜在更衣室里备齐了睡衣睡裤,等她洗完澡出来,看情形,傅寒声已经睡着了。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声,把床头灯打开后,这才走过去把卧室灯给关了,随后绕过那张大床,从另一侧上了床淝。
傅寒声背对着她,呼吸均匀,萧潇有意和他隔出一段距离,也背对着他躺下了,不敢拉被子,吵醒他的话,只会迎来尴尬。
这室内,全都是他的气息,什么气息?淡淡的烟味,虽然被青草香覆盖,但她还是闻到了,可见这人回国后怕是在这间房里抽过烟。
萧潇对烟味向来敏感,事后就算再怎么清洁空气,她也能闻到。
一张陌生的床,身旁再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萧潇不可能睡得着,靠着床沿躺着,她无声数着时间。对了,她没关灯,她睡觉有一个习惯,房间内总要留一盏灯亮着,要不然她会很恐慌。
时间一分分过去,她开始觉得冷了,八月夜间闷热,卧室空调设置有些低了,她看了一眼背对她而眠,几乎把被子都裹在身上的傅寒声,犹豫了片刻,她悄悄起床,开始轻手轻脚的找被子,不盖被子睡一夜,明天起床,生病的那个人该换成她了。
没有被子,不见一条被子,很好。
她这边正傻站着,萧潇之前预感成真了,温月华竟真的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见萧潇站在卧室里,吃了一惊,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傅寒声,压低声音问萧潇:“怎么还不睡?”
萧潇看着温月华手中的水杯,轻声应:“渴了,想倒杯水喝。当”
温月华也渴了,手中那杯水,是她刚才倒的,这不是担心傅寒声吗?临睡前过来再看看,如今听萧潇说她渴了,就把水杯递给萧潇:“喝吧,喝完,我再重新倒一杯。”
说了谎话之后,是要圆谎的。
萧潇把那杯水喝了,她要送温月华回房,温月华却道:“看你上~床,我就回去,履善这么一折腾,都快凌晨了。”
萧潇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床上,听动静,温月华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了,她躺了一会儿,实在是冷的睡不着,就又坐了起来,摸索着脚链。
她刚才在浴室洗澡,就想把脚链给取下来,但扣环跟她想象中的脚链扣环不太一样,不管她怎么折腾就是取不下来,眼下更是无计可施,看来只能等傅寒声帮她解开了。
“睡不着?”
她刚想到傅寒声,却没想到他竟和她“心有灵犀”,属于他低沉的嗓音在卧室里响起,萧潇吓了一跳。
“我……卧室里,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萧潇转脸看他。
“没有。”他不再侧背着她,躺平看着天花板,似是生病,脑子也有些不灵光起来,过了几秒,问萧潇:“要不,我让曾瑜送一床被子过来?”
“怕是睡了。”这时候惊动曾瑜,无疑等于惊动温月华。
“时间太晚,你我凑合睡吧!”他说着,似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被子全都在他这边,于是随手一挥,动作帅气是一回事,热气迎面扑向萧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被子直接蒙住萧潇的头,她在挣扎露出脑袋之前,没看到傅寒声含笑的眼睛。
在此之前,萧潇也没想到,夜间睡觉,自己能这么折腾,眼下被子有了,但她又觉得被子里全都是傅寒声身上的热度,暖暖的,密密的渗进她的睡衣,在她的肌肤上蔓延……
她往床沿挪了挪。
“你再往床边挪,被子再大也不够盖。”傅寒声嗓音再次响起,透着疲惫。
萧潇只得又往他那边靠近一些,他是病人,她病了没什么,但若是傅寒声再生病,温月华那一关,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床头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萧潇靠过去的时候,就见傅寒声静静的看着她,眸色深幽,她觉得这样不好,打算背对着他睡。
他忽然笑了:“怎么跟毛毛虫一样?”
话落间,傅寒声已伸手过来,搂住萧潇纤细的腰身,微一使力,就把她搂在了身边,倒也绅士,没等她做出抗拒举动,他已适时松开手。
“你这样动来动去,我也睡不着。”他平躺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很无奈:“明天一大早我还要去公司开会,潇潇乖乖躺好,不要再乱动了。”
傅寒声最后一句话,倒像是困极了,只因被萧潇翻来覆去折腾的不轻,所以才会在无奈之下示好商量。萧潇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躺着不动了,再热,再别扭,再尴尬,她也不动。
她不知,她越是这样,傅寒声的心就会越柔软,她躺在他身边是无措的,是不安的,是紧张的,他喜欢她的生涩,喜欢她睁着眼睛胡思乱想,她还年轻,年纪又太小,他对她来说,即便是丈夫,但也是陌生人,一个结婚将近半月的陌生人,她会辗转难眠,却道是再自然不过了。
他不碰她,不碰,至少今夜不碰,不能把她吓坏了,更不能让她对
婚床,对他心生排斥和抗拒。
就这样吧,他只要克制住邪念,那么今夜就会彼此相安无事,他太需要这份相安无事了。
这一晚,萧潇心里是忐忑的,唯恐傅寒声做出冒犯之举,然而他规矩的很,虽然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却有礼的分开一些距离,尽管不远,已是最大的尊重。
后来,萧潇在他营造的氛围里睡着了,躺在她身边的人,却注定是一夜无眠,他在凌晨时分,看着她柔软的唇,眼眸里装着满满的***:就亲一下。
他没吻下去,倒是送给了自己一声叹息,这夜过得有点快,也有点慢。
煎熬。
……
早晨,傅寒声比萧潇起得早,昨晚还胃痛的人,睡一夜醒来,除了脸色不太好,看样子胃痛已经好了大半。
他在书房里查看邮件,戴着眼镜,再配上群书点缀,多了几分儒商气息。
萧潇站在门口看他,“好些了吗?”
闻声,他抬眸看她,眼中褪去淡漠,揉了一丝暖意,他点头,又看她一身运动装束:“出去运动?”
“嗯。”
“别跑远了。”他含笑说:“后山不错,高彦识路,让他指给你。”
“好。”
傅寒声看着她的背影,开始觉得,慢慢的,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
这天早晨,温月华也起得早,她在书房里找到傅寒声,询问了几句,知他身体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不忘叮嘱:“以后外出应酬,能不喝酒,就尽量不要喝。你也老大不小了,整日跟烟酒为伍,还打不打算和潇潇要孩子了。”
诶,最后一句说到他心坎上了,傅寒声勾唇笑,不语。
“笑,你跟我说说,你笑什么?”温月华见儿子这样,被他感染了,也抿嘴笑道:“我知道你是嫌我啰嗦,可妈这样,还不是关心你吗?”
“你说,我听着呢!”傅寒声对母亲一直是好脾气的,他和温月华相处,时常会让惧怕他的人不敢置信。
这位商业霸主,面对他的母亲,只有温言软语,他对温月华说:“你要是一日不念叨我,我还当真是不习惯了。”
这话不敷衍,是真心。
温月华心知肚明,但她偏偏调侃儿子:“以后换你媳妇啰嗦你,我可不招你烦。”
这次,傅寒声不吱声了。
他妻子跟“啰嗦”这个词不挂钩,能在日常生活中说几句贴己话,已是转变,不奢望更深的了。
后山地域宽阔,树木不少,还有一片枫树林,难怪傅寒声提议萧潇来这里跑步了,后山风景确实是很美。
跑了一段路,终于见到了傅寒声之前跟她说的“人工温泉”,周围设施完善,种植了不少花草,这个男人很会享受,从不亏待自己。
返身回去,萧潇出了汗,改以走路,高彦递了一条毛巾过来,她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汗,便见晨间一缕阳光从树林缝隙间渗透过来,萧潇手机响了,她不能不接,否则高彦该起疑心了。
“你好。”萧潇声音平静。
谭梦在手机那端说,“唐婉和一小开,屡次出入酒店,此事今天一大早就曝光了,我刚去唐家送文件,里面鸡飞狗跳,徐书赫气得不行,嚷嚷着要退了这门婚事。”
“打错了。”
萧潇直接挂断了手机,把手中毛巾扔给高彦,跑步回去,正是用餐时间,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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