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小洋房外边看着不错,里面看着更不错。
奢华的装修一色大红,墙上挂满了不知真假的字画,满堂堆砌着不知年代的古玩,豪气十足。陆山民停下脚步看着一个青花瓷,淡淡道:“想不到一个偏远小县城的地头蛇,竟然有这么不菲的家资”。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贵气十足,也土气十足。富贵两字,富容易,贵就难了,没有个几代人的积累,再有钱也是个土包子”。
陆山民撇了纳兰子建,“你是在说你,还是在说我”。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搂着陆山民的肩膀,“表妹夫,这话就见外了,你我是一家人”。
陆山民嫌弃的拍开纳兰子建的咸猪手,扫了一眼二楼的陈设,“确实土气十足”。
纳兰子建毫无自觉的又伸手拉着陆山民的胳膊往里走,“不用看了,九成九都是假货。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傻叉坑蒙拐骗来的钱财,又都给卖古玩字画的骗子给骗走了”。
刚走到楼梯口的中年男子正好听到纳兰子建的话,心头一震乱颤,这些个古玩儿字画可是花了他半辈子心血积攒来的,是要准备作为传家宝传给儿子的,竟然都是假的。他有一种丢了半条命的感觉,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些坑他的骗子给大卸八块。
二楼大厅中央,圆形的檀木大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凉菜和两瓶茅台。
陆山民没有客气,径直坐在了上首。
纳兰子建也没有介意,笑呵呵的挨着陆山民坐下,打开一瓶茅台酒就准备给陆山民倒酒。
这个时候已经上楼的中年男子赶紧三步并两步跑上去,夺过纳兰子建手里的酒瓶。
“两位大哥,让我来给你们倒酒吧”。
纳兰子建抬手按在中年男人手背上,阻止了他倒酒的动作。
“你有资格给我们倒酒吗”?
中年男人尴尬的愣在当场,随即又满脸堆笑的把酒瓶递给了纳兰子建,赔笑说道:“是,是,大哥说我没资格,我就没资格”。
说着就在纳兰子建拉过凳子准备坐下。
纳兰子建伸腿一勾,凳子横移出去,中年男子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又资格坐在这里吗”?
中年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起身立于一侧,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请大哥恕罪,是我不懂规矩”。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中年男子,“伙计,不错啊,有点像做大事的样子”。
中年男人心中一阵激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抱好这根大腿,早已将脸面置之度外。
“我只是小地方的小混混,两位大哥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若是不嫌弃,我愿意为两位大哥做牛做马”。
中年男人说着,走到陆山民身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弟我有眼不识泰山,大哥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原谅我的鲁莽”。
陆山民厌恶的撇了一眼中年男人,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你是在故意恶心我吗”?
纳兰子建咧嘴一笑,一脚踹在中年男人脸上,中年男人跪立不稳,仰天倒在了地上。
“滚”!
一声不大的声音
,震得中年男人耳膜嗡嗡作响,他不敢停留,也不敢再有幻想,赶紧爬起身来跑步下楼而去。
纳兰子建再次拿起酒杯给陆山民倒酒,“表妹夫,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陆山民淡淡道:“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哎呀,表妹夫,我是在替你报仇啊。这小瘪三竟然欺负到你头上来了,简直是天理不容,这还算是轻的了,哪怕是杀了他全家他也难以赎罪”。“再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人,只是啊,你这个人啊太墨守成规了,明明很讨厌,却不愿对他动手,也就只有我代劳了”。
陆山民淡淡道:“你倒是挺随心所欲”。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做事跟着心走嘛。喜欢就对他好,不喜欢就弄他,人活着不就途个心情顺畅嘛”。
“别往我身上推,我可不敢教你,你也学不会”。
纳兰子建给自己酒杯也倒上酒,一边倒一边说:“要说无聊,也确实是无聊,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天了,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一点娱乐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个喝花酒的地方,竟然碰到这瘪三想打劫我。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的是他场子里的妞儿个个虎背熊腰,一屁股能坐死人,倒胃啊,辣眼啊”。
陆山民摩挲着酒杯,“你从他们身上的伤势看出是我动的手,然后处心积虑的安排他们到汽车站和各大路口截我”。
纳兰子建一脸委屈的说道:“表妹夫,这个‘截’字就用得不准确了,是用心良苦的迎接你”。
“你的用心良苦我可不敢当”。
纳兰子建哀叹一声,“表妹夫啊,我对你的感情是日月可鉴啊。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山民拿起筷子吃了块菜,这一路走来,肚子早就饿了。
纳兰子建端起酒杯,“偏见,表妹夫,你对我的偏见很很深啊”。
陆山民没有理会纳兰子建,继续吃菜。
纳兰子建端起陆山民身前的酒杯,强行塞进陆山民手里。“先喝杯酒暖暖胃,我不远千里来迎接你,就是想化解你心中对我的偏见”。
陆山民放下筷子,看着纳兰子建,“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信不过你吗”?
纳兰子建端起酒杯和陆山民手上的酒杯碰了碰,“有很多吗”?
陆山民反问道:“你说呢”?
纳兰子建一脸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我故弄玄虚,不过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要是像你一样老实单纯,人人都把你看得明明白白,那我就只能和你一样做棋子,做不了下棋的人了”。
陆山民轻笑了一声,“你这人满嘴假话,这句话倒是说得敞亮”。
纳兰子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能得到你的夸奖,看来这次没白来”。
陆山民喝完杯中酒,放下酒杯,继续吃菜,“也只有你种不要脸的人才把这话当做夸奖”。
纳兰子建再次给两人的酒杯倒上酒,“我既然能从天京赶到这里迎接你,就足以说明我的诚意”。
陆山民抬起眼皮看了眼纳兰子建,“我正
等着你的诚意”。
纳兰子建指了指两瓶茅台,“我向你保证,这两瓶茅台酒喝完,你就知道我的诚意了”。说着再次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一下,“不过不用着急,再此之前,我要先恭喜你更上一层楼”。
陆山民端起酒杯,眉头微皱,“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楼梯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满脸绷带的中年男人和另一个也打着绷带的男子抬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全羊走了上来。
菜放下之后,中年男人满脸讪笑,“两位大哥,后面还有羊鞭、羊肾”。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娘的,全是上火的东西”。
中年男人挤出哈巴狗的笑容,“上火不怕,我已经安排好了两个我们宁城的头牌,随时可以帮两位大哥泻火”。
纳兰子建对陆山民嘿嘿笑道:“表妹夫,这瘪三想得挺周到的”。
陆山民脸色阴沉,说了两个字,“倒胃”!
“啪”!纳兰子建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中年男人脸上,“滚”!
中年男人再次落荒而逃。
纳兰子建拿出手绢擦了擦手,“蝼蚁就是蝼蚁,还真以为能攀上高枝一步登天,不自量力”。
陆山民没有理会纳兰子建,撕下一只羊腿就开始大快朵颐,在老婆婆家吃一个馒头都觉得沉甸甸的,在这里,轻松惬意,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纳兰子建倒上第三杯酒,“喝了这杯酒,我就慢慢解答你心中的疑惑,你中途随时可以提问”。
陆山民腾出一只手端起酒杯,脸上神色平静,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纳兰子建从未真正开诚布公的对他讲真话,他的内心静如止水,并没有被纳兰子建的一脸真诚所打动。
“说说看”。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陆山民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啃着羊腿,纳兰子建开始缓缓说道:“很早以前我就说过,我们是同类人。像你我这样的人,现如今所做的事早已超越了利益这种低俗的东西,这种低俗的东西也无法满足我们内心的需求,唯有精神上的超脱才是我们前进路上源源不绝的动力”。
陆山民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打住,我没你说得这么高大上,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说你是一个没有理想也没有梦想的人,但你的身上偏偏却承载着一群人的理想和梦想,那也成为了你的理想和梦想,这你不否认吧”。
陆山民笑了笑,“即便是,我的理想和梦想也与你不一样。我所承载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底层人的理想和梦想,而你,作为既得利益者,你的理想也好,梦想也罢,注定是与我对立的”。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一边再次倒酒,一边说道:“表妹夫,万事无绝对,你太武断了”。
陆山民撇了眼酒杯,淡淡道:“两瓶茅台已经去了一瓶,跟我空谈什么理想信念可显不出什么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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