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荷,你回家了?咦,这位是谁?”此时一中年男子挑着扁担从外面回来,顿时傻了眼。
慕容雪荷现在才想起了易泉的尴尬处境,看见他牛高马大的一个人坐在一张矮小的凳子上,那姿势就像蹲在马桶上拉屎,差点笑抽,见到家人齐了,才挨个对他介绍,每当他有必要和家长们沟通的时候,就担任起翻译的工作,这个秘书还算趁职,尽显殷勤美德。
然后那一家人又说说笑笑,易泉一个字眼都没听懂。但是他也有一手准备,令慕容雪荷也大跌眼镜措手不及。
易泉拿了三个大红包出来,笑嘻嘻地献上,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在他看来这是对长辈的一份孝心,但对于石苟村的村民来说,这就算是第一次见面的礼金了,也就是有了娶慕容雪荷为妻的决心。
于是慕容一家人自然是笑纳,心想女儿的终身大事总算是有着落了,这小伙子看起来还能接受,笑得见牙不见眼。
易泉到了这里之后,才想起自己没带手信,甚是苦恼,幸亏在来之前有准备几个红包,否则自己这位‘男朋友’还不丢了辣妹子的大脸。
对方的家长也没有问他是干什么的,没有问他有没有车子,有没有房子,好像只要是个人就行了。
对慕容雪荷的家人来说,自然是百分之百相信女儿的眼光,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也要摘下来,所以不管对方什么来路,他们绝对不插嘴半句,决定权都在那宝贝女儿手上。
后来大家都很识趣,出去帮起了准备宴席的忙,慕容雪荷的奶奶也执着拐杖慢悠悠地出去溜达晒太阳了,给这两个娃娃留点私人空间。
“哎,你奶奶一个人出去行不行的?”易泉有点担心地道。
“她慢慢走没问题的,老当益壮嘛。”慕容雪荷让他宽心,然后神色古怪地盯着他。
“呃?你奶奶高寿几何呀?”易泉随口问道。
“她八十八岁了。”慕容雪荷道。
“八……八十八?”易泉又吓一跳,不禁走到门前看着那老太婆的背影,甚是敬佩,虽然她步履蹒跚,重新却很稳,看起来眼睛跟耳朵都很利索。
在山里长大的农民果然生命力强悍,八十八高龄还能走能跳,要是换成城市里的人,早就萎靡不振了,这就是扛锄头跟拿鼠标的区别,也许在世俗的观念里有贵贱之分,但是扛锄头的人显然更健康。
易泉一番感叹,久久失神。
等他回过神时,却发现慕容雪荷仍然神不守舍地盯着自己,便道:“你到底在看什么?没见过你男朋友?”
慕容雪荷收起那临时出现的情绪,噗嗤一笑道:“看你傻傻的样子,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可爱……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可不算什么夸奖。易泉一阵恶寒,看看四周的墙面上那铺天盖地的奖状,便转移话题道:“这些奖状都是你的?”
“除了我还会有谁?”慕容雪荷哼道,气焰说不出的嚣张。
“土!你怕别人不知道你拿过奖状?有必要挂得满墙都是吗?就连‘优秀少先队员’你都不放过,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易泉不屑道。
“我可没想过炫耀,又不是我贴的,我家人说这是他们的骄傲,所以这么旧了都舍不得撕掉,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慕容雪荷也坐在一张凳子上,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这些奖状,又想起不少童年往事。
易泉惭愧地闭了嘴,隐隐能体会到‘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的含义。雪荷是本村唯一的知识分子,也是他们的骄傲,所以慕容雪荷这些奖状,自然也成了他们的宝贝。
易泉突然想起个问题,道:“我很奇怪,你们村里怎么没小孩的?”
“不是没有,只是少,我小时候那会就多,现在我们这辈人都长大了,但已经成家的却没几个,大部分人还在城里打拼,所以村里的小孩就少了。”慕容雪荷拿来一小萝瓜籽,放在地板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使劲地嗑,这是她自家晒的瓜籽,正宗农村特产,有价无市。
易泉嗑了几粒,果然别有风味,一嗑上就没法停了,接着话茬道:“那少也总有几个吧?为什么我一个也没有看见?”
“还在上学呢,现在应该放学了,等会吃大餐就有你热闹的。”慕容雪荷道。
吃大餐易泉倒没什么兴趣,想到面对那么多人诡异的目光,他心里就发毛,倒是对‘上学’这个词起了兴趣,道:“上学?对了,为什么你没在村里教书啊?跑到青云那种金融圣地去,难道你是想去钓个金龟?”
“你的意思是说自己是金龟吗?”慕容雪荷嘲笑道。
“你钓到我了吗?我只不过是演戏。”
“那你就是在演金龟了?什么不好演你居然演龟。”慕容雪荷笑得乐不可支。
等看到易泉阴沉的脸色,慕容雪荷才收敛了一下,道:“别那么严肃,我告诉你,本来我是准备在村里教学的,因为这种地方请不到太好的老师,但村民们都不同意,坚决要把我赶到城里去。”
“赶?他们还赶你啊?”易泉略吃一惊。
“可不,他们怕我不走,荒废了一个人才。”慕容雪荷自恋道。
易泉并不否认她是人才这个事实,就凭她短短几个月就混了个班主任的头衔,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是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一到青云大学就当了班主任?真的没有走后门?”
“废话,实习期一过,我就是班主任了,至于为什么,因为我的成绩好啊。”
“成绩好又怎么样?现在讲究的不是经验吗?难道你看不见那些招聘广告都明确写着要求两年以上工作经验?”易泉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就说明了咱们校长英明啊,哪里是那些黑心老板能比的?经验不代表能力,最重要的是思维。”慕容雪荷吐出两片瓜籽壳,瞪他一眼道:“你又没找过工作,你懂个屁啊。”
“喂?难道我在青云大学教了一个月体育是假的?”易泉不服气道。
“哦对了,你还教过体育,但是据我所知,你这份工作是部队里安排的,而且还是去卧底的。”慕容雪荷讽刺道。
“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你,一天不损人你的牙就痒。”易泉摇头叹气道。
慕容雪荷闭了嘴,这个的确是缺点,甚至缺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跟易泉顶嘴,这种交流方式都已经习惯了。
易泉也是如此,和辣妹子吵架简直就是人生一大快事,但现在身份不同了,凡事都要有个限度,免得心生罪恶感,这种交流方式和情侣间的打情骂俏没多少区别。
“我还有件很好奇的事。”易泉的眉心又挑起个疙瘩,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会有很多问题的,不懂就问,是好孩子。”慕容雪荷俏皮道,对他挤眉弄眼。
易泉把一片瓜子壳丢她脸上去,道:“为什么你们村的人都那么黑,只有你那么白?”
慕容雪荷没好气道:“我又不晒太阳,肯定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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