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突然愤慨莫名,猛地一拍案几:“岂有此理,樊梨香竟敢骗我,说江东有很多存粮,可以资助江陵流民,还说什么荆州与江东都是楚人,同气连枝,如果得不到江东余粮,就约束不了那些流民,可能进犯江东,真是岂有此理,来人。”
“在。”
“传令樊梨香,就说子敬先生说了,江东没有余粮,叫那些流民都安分点,要是江陵暴民让江东有任何损失,我第一个罢了她樊梨香的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
士兵正要离去,鲁肃连忙制止,心里有苦说不出,嘴角抽动了一下对刘璋道:“皇叔,皇叔,樊大人说的不错,我们江东的确是有些余粮,只是没有五万石那么多,大概三万石吧。”鲁肃捏紧拳头。
“哦,原来如此。”刘璋点点头:“既然江东只有三万石,那我们自然不敢多买,否则江东百姓吃什么?对吧?但是为难的是,我们江陵流民恰恰需要五万石,最少也要四万石,要是给不了这个数,那些刁民,你知道的。”
刘璋喝了一口闷酒,惆怅无比,鲁肃以前对刘璋的看法是刚愎,来成都后,得出一个外忌内宽,现在产生了第三个印象,无赖。
自己早该看出来的,从刘璋把自己掏钱买的瓷器送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该知道了。..
“我突然记起来了。”鲁肃说道:“我记得柴桑还屯有一万石粮食,本来就是打算拿来赈济江陵灾民的,只是现在卫温大都督正在攻击柴桑,如果皇叔下令停止进攻的话,说不定能够保全。”
刘璋心里笑了一下,没想到鲁肃还反过来威胁自己,突然神se落寞地对鲁肃道:“子敬,你是不是认为卫温进犯江东。是我下的命令?”
“你误会我了啊。”刘璋一巴掌拍在鲁肃肩膀,鲁肃手上的酒杯一抖,刘璋道:“子敬,你也是个聪明人,卫温攻击江东的时候,我才刚到成都,哪能下命令。就是那黄月英擅作主张,我这不是把她撤了吗?
可是一时疏忽,新上任的荆州牧樊梨香,没有约束水军的权力,这才导致了卫温肆无忌惮,子敬放心,我这就下命令,快马将卫温召回来,不过你知道现在荆益不太平。要是信骑在路上死了……”
“皇叔,我认为那些粮食一定还在。”鲁肃坚定地道。
“真的?”
“真的。”
“子敬先生果然实诚人,来,再喝一杯。”刘璋提起酒壶又给鲁肃斟了一次酒,向旁边王累使个眼se。王累将一张告文递上来。
刘璋拿起告文,看了一遍,推到鲁肃面前,鲁肃疑惑地接过来。随口问道:“皇叔,这是什么?”
“盟书啊,子敬先生只要回去让吴侯盖上印章就好了。”刘璋说道。
鲁肃有了刚才的教训。一下子jing惕起来,放下酒杯,拿起告文仔仔细细地看,开头列出了之前说的内容。
江东向蜀商所有产品开放,不得抵制,不得收取店面税以外的附加税。
江东“卖给”江陵难民四万三千石粮食,共九十万文,不过江东可以获取江陵友好牌匾一面,并立碑纪念。
双方五年之内不得互相攻伐。
直到看到:“孙权必须在吴城城楼宣誓与川军冰释前嫌,并且与篡夺朝纲的曹cao为死仇,誓与川军一起营救天子,匡扶汉室。”
鲁肃皱起眉来,如果孙权真的在城楼当着百姓义正言辞地宣誓,那就与曹cao没有转圜余地,至少转圜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了,这与江东平衡厉害,两端保全的宗旨相悖。
“皇叔,我们吴侯绝对忠心大汉,与国贼曹cao势不两立,这宣誓之事,就不用了吧?”
“既然绝对忠心大汉,那宣誓一下又有何不可?这样不但显得吴侯忠义,也可以让江东百姓更加拥戴吴侯啊。”
刘璋拿着酒杯,一边喝一边慢悠悠地道。
鲁肃无奈,继续向下读去,可是下一条,更加触动鲁肃神经,上面赫然写着,将巴丘出让给江东水军,作为蜀商登陆江东的货运港口。
鲁肃眉头一跳,一下子将告书拍在桌上,终于忍耐不住,缓缓捏紧案上的拳头,压着怒气对刘璋说道:“皇叔,你这样就太过分了吧?土地乃是根本,如果将巴丘割让,我吴侯如何面对江东百姓,如何统御江东八十一县?”
“是八十县。”一旁的法正纠正道。
“你……”鲁肃气得脸上涨红。
鲁肃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让步,否则根本无法与孙权交代,第一使孙权削弱江东威望,第二会激怒主战派,第三,也会使主和派增加危机感。
巴丘虽只是一个县,但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江东出荆州的颈口,周瑜练兵出兵都是在这个地方,这里现在还驻扎着程普的部队。
江东据有巴丘,退可保江东,进可攻荆襄。
若川军据有巴丘,不止是商人的货物集散点,同时川军要登临江东实在轻而易举,那江东的水师在荆襄面前就成了摆设,江东要出兵荆襄,也不得不忌惮被前后夹击。
场中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刘璋默默喝酒,沉吟不语
魏延突然瓮声道:“巴丘何足挂齿,若是孙权不识时务,江东乃我囊中物。”
鲁肃气愤得僵在座位上,手指颤抖,真想一走了之,可是他深知双方的实力差距,而自己又是主和派的代表,就这样回去,江东与川军的战火恐怕不会断了,这是江东世族最恐惧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是,事实所迫,不能不议和,可是刘璋议和的条件,又实在太苛刻。
“魏延,不得无礼。”刘璋沉声说了一句,长出一口气道:“今天和子敬先生谈的不是很愉快,不过酒喝得爽快。本侯赋诗一首,给子敬先生助助兴。”
“好啊,好啊,侯爷请。”
“侯爷请。”
文官们都看向刘璋,现在川军文武已经知道自己这个主公还是有文采的,只是一般不做诗,今ri难得有兴致。大家都仔细听着。
刘璋看着面前青铜的酒樽,一口喝下,站起来,唰地一声拔出佩剑,朗声吟道:“
剑在鞘,卧雕弓。
江山破碎,jian臣入苍穹。
万里车书尽混同,汉土岂有别疆封?
拔剑张弓露张狂,铁马楼船下江东。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刘璋肃然念完,中气浑厚,全场落针可闻,不止是诗赋中的气势,字里行间更是直指江东。鲁肃看向刘璋,心猛地一跳,神se复杂莫名。
“万里车书尽混同,汉土岂有别疆封?
拔剑张弓露张狂。铁马楼船下江东。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这一刻,鲁肃完全相信。如果自己不答应刘璋的条件,无所畏惧连世族都不怕的刘璋屠夫,极有可能倾兵东征,在曹cao统一北方之前,一统南方。
这不正是周瑜对江东的规划吗?
“啪。”老将黄忠突然一拍巴掌站起来,对鲁肃道:“鲁子敬,我家蜀候客气对你,是因为你也是江东贤人,可不要以为我川军怕了江东,只要蜀候一声令下,我川军水军八万,步军四十余万,立刻踏平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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