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循点点头,突然对黄玥一拜,努力压制着泪水道:“母亲,循儿作战不利,长安可能守不住了,循儿愧对父王。愧对母亲,愧对川军将士,可是事到如今,循儿除了死。没有其他恕罪方法。”
“循儿,你胡说什么。”
“母亲。”刘循看着黄玥道:“循儿这就要去西城守城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但是川军不能没有储君,父王不能没有儿子。请母亲立刻带康弟从南城离开,到青泥隘口与张任将军汇合。
如果长安城破,请张任将军护送母亲和康弟去汉中,循儿要为自己的无能恕罪。”
“循儿。”黄玥看着刘循,脸上涌出悲意,从刘循四岁起,黄玥一直带着刘循,犹如亲骨肉一般,刘循因为出身就失去母亲,所以对刘璋很依赖,而之所以对刘璋依赖,也是因为没有母爱,害怕失去父爱。
从小缺少安全感的刘循,几乎一天也离不开刘璋,看到刘璋在,他才能安心。
如果不是黄玥,刘循根本不可能渡过这几年刘璋一直在外征战的日子,刘循将黄玥当母亲看待,黄玥何尝又不把刘循将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这时候几乎是诀别,黄玥怎么能不伤心。
“母亲,我们不能走。”一个**的声音传来,是丫环荷花带着的刘康,刘康看向刘循道:“哥哥,我是父王的儿子,我要是这时候走了,将士们谁都知道城池守不住了,战意会更低,那样会更守不住的。”
刘康定定地对刘循说着。
刘循转眼看向刘康,弯腰摸了一下刘康因为常年生病很消瘦的小脸,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康弟,才不到五岁,我记得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只会写一些东拼西凑的所谓诗词,笨的要命。
可是你现在就这么聪明,将来一定比哥哥有出息,一定能继承父王的英明神武,不会像哥哥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康弟,你应该知道,为父王留下血脉,比任何事都重要,士气降低就降低吧,你一定要保着自己性命,如果你也有什么三长两短,父王回来会难过的,那哥哥的罪过也大了。”
刘康望着刘循,或许这一生,他都不会忘记刘循今晚说的话。
刘循说完转身,黄玥喊了一声:“循儿。”刘循回过头来,对黄玥笑着道:“母亲,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慈爱。”
刘循带着士兵离去,周不疑长叹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叠折子,交到黄玥手上:“夫人,对不起,这次军事布置是我策划的,不能怪少主公,周不疑这就去与少主公一起殉城,希望夫人将实情告诉蜀王殿下,给少主公留一个清白的身后名。”
周不疑说完跟上了刘循,黄玥看着离去的刘循和周不疑,擦了一下泛红的眼睛,都还是孩子,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五岁,却要肩负这么多。
“荷花,你带康儿出城,我留在这里。”黄玥说道。
“什么,夫人?”
“母亲。”
荷花和刘康都看向黄玥,刘康大声道:“母亲不走,康儿也不走。”
“康儿。”黄玥摸着刘康的头:“母亲对不起你,让你从小就体弱多病,但是这些年来你很坚强,很少哭,也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留在这里,士兵才有作战的勇气,如果母亲也走了,你哥哥就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可是康儿你是你父王的希望,走吧,以后你萧娘娘会对你好的,和我一般。”
黄玥不管刘康在荷花拉扯下哭泣,擦干泪水,走到了搬运物资的士兵当中。
皇宫中,一名宫女匆忙跑进来,对伏寿急声喊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匈奴骑进城了。”
伏寿正看着一副被涂抹的画发呆,正是那副黄玥走后,被烦躁的伏寿涂抹掉的画卷,听到宫女的话,伏寿俏脸一沉:“怎么会这么快?匈奴人进城了吗?”
“匈奴骑只是进了瓮城,可是将军们都说瓮城肯定守不住,循公子已经带兵去了南城,他传来命令说,让我们先离开。”
“离开?”伏寿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肚子:“我这样能走到哪儿去?”
“循公子下了死命令,让我们一定保证太后和小皇子的安全,太后快跟我走吧。”宫女急道。
“刘循倒是比刘璋多了许多人情味。”伏寿淡淡的笑了一下,伏寿怀的是谁的孩子,因为所谓“晚产”,川军高层基本都一清二楚,伏寿知道刘循肯定是因为自己怀的是刘璋的孩子,所以让人保证自己母子平安。
就从这一点看,刘循也比刘璋人情味多了,因为不但自己诞下皇子对川军有威胁,而且对刘循本身地位还有很大威胁。
“你们要走的都自愿,我不走。”伏寿定定地说道:“是刘璋把我留在这儿的,我哪儿也不去。”
“太后娘娘。”
“给我拿一把匕首来。”
伏寿心里下了决心:“不要再受人摆布。”就在这时,伏寿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疼痛传来,一下子倒在地上,宫女吓的脸都白了,大声叫喊:“太后要生了,来人啊,来人啊。”
……
“周将军,对不起啊,当初在江夏,我不该那样说你。”
西城瓮城,大战间歇,王越率领大军攻击城头,瓮城岌岌可危,幸好五千预备军来得及时,用人命挡住了匈奴军的进攻。
孙尚香和周泰累的瘫坐在城上养着体力,刚刚经历并肩作战,周泰奋力杀敌,特别是面对亲自攻上城的王越,险象环生,绝对是战场的硬汉。
想起当初在江夏一战,说周泰不要廉耻的话,孙尚香看着现在满身是血的周泰,还在瓮城城门救过自己一次的周泰,觉得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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