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问题,君千棠眸色变深,却是一言不发。曲宁萱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心中一沉,脸色也更加苍白。
她只想逃离沈家,躲到一处深山老林全心全意修仙,不理世事,根本没想到过和什么渡劫期强者扯上关系啊!如果真招惹上什么顶尖门派,除非君千棠愿意告诉她上古传送阵的地址,将她带到中州,否则她根本就熬不过八十一天的虚弱期。难道这就是君千棠的用意,证明自己的重要性,以逼迫她出卖小马?
“你在想什么呢!”见她都快支撑不住,君千棠突然放声笑了起来,他眼角眉梢满是愉悦,甚至带了一丝戏谑的意味,“我只想说,你未来的东主在这里得到了一本秘籍而已。”
曲宁萱顿觉眼前一黑,一口血梗在喉间,就差没当场呕出来。
强撑着让自己站住,曲宁萱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让心情平复下来,脸色却依旧惨白如纸。她再望向君千棠,眼中不免多了一丝郁闷,心中隐隐还有些狐疑。
你是小孩子么?在我这里吃了个亏,就故意吓我找回去?作为一个高阶修修士,你这种举动真是……如果不是确定药物填不出金丹、元婴,更没办法弄出个出窍期修士,我还真以为你才二十岁!
经过这件事情,曲宁萱更加判断了自己的猜测。君千棠必定出身世家,备受宠爱,纵然遇上过挫折,也被他以及身后的势力轻易化解,在高阶修士中也绝对算十分年轻。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拥有极强的自尊与自傲,不轻易对弱者出手,也不喜强取豪夺。纵然这种温和的态度也有高阶修士视低阶修士若蝼蚁,以及天时地利等各种因素,但曲宁萱也不得不承认,碰见君千棠绝对是她运气好。
君千棠看出了她眼中透露的意思,不由也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与一个小姑娘计较实在不应该。所以他话锋一转,言归正传:“据我所知,阴血宗掌门在万古大帝的墓穴中得到了一本名为《五行暗澜诀》的地阶上品秘籍,一旦修炼有成,绝对能称得上威力绝伦。但这门秘籍修炼条件极为苛刻,最低要求也是五行俱全,每项差距不超过十不说,最低属性都要到六十。是以阴血宗花大代价得到一本阴阳采补灵根之术,又大肆搜罗单项属性八十以上的女子作为炉鼎,希望培养出一个能修炼这本秘籍的人。这门采补功夫极为邪门,你若对一个灵根六十的女子使用,才不过上升五六点,但你对一个八十的女子用,就能暴涨近二十点,你属性如此之高……怕是他们计划中顶顶关键的人物。”
他说得这样有鼻子有眼,曲宁萱内心里已经相信了一大半,虽然早年知道正道魔道相处如此之好,压根没什么门派之见时,她大吃一惊,但后来看多世事之后,她再也不会觉得沈家与阴血宗有联系的行为叫什么叛徒,因为整个世界的风气就是如此。阴血宗纵然只是个一流宗派,却也比沈家强大,如果自己真是他们崛起中关键一环,对沈家老祖威逼利诱自然不成问题,家族利益与自己利益孰轻孰重……呵呵……
就算心底相信了君千棠的话,曲宁萱也不打算顺着他的言论走,是以她立刻反问:“这些事情应属机密,你从何得知?”
她就不相信,君千棠会直接闯到阴血宗,又恰到好处地听到这些事,他阅历远远高于自己,随便编个理由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曲宁萱也渐渐冷静下来,暗道自己还是太不冷静,怎么对方随随便便说个理由,她就相信了呢?
“开拓万宗大帝墓穴的时候,我也在场,为何会不知这些事?”君千棠微笑着反问。
“不可能!”曲宁萱脱口而出,却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不由暗暗懊悔。君千棠知她已经猜出自己来自别的大陆,也觉得说出真相根本没什么,一是曲宁萱不敢公布他的身份,二是说出这些并不会损害他的利益,所以他说,“万宗大帝墓穴一出,天下皆惊,谁都想分一杯羹。纵然东荒难得齐心协力,抵御外来者,却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引得天下强者群起而攻之。最后两者签订协议,几大主墓穴必须由众多势力共同瓜分,至于墓道、各种小房间等地方的东西,那就随东荒修者与妖族地便了。”
他这样一说,曲宁萱的心思便被引到百年前那一场利益瓜分,以及持续百年的墓室发掘中,暂时忽略了君千棠话中的不合理。
事实上,君千棠这话真假参半,他的确参与了万古大帝墓穴的发掘,还是相当重要的主力之一,却也不会注意东荒区区一个一流宗派的掌门得到什么东西。但赫赫君家藏书不计其数,世人无不眼馋,却碍于君家强大不敢妄动,阴血宗花费无数钱财至宝,卑躬屈漆向君家求得一本采补灵根的抄本,君家传承不知多少年,对万古大帝的时代也挺熟悉,略一联想便知他们得到了《五行暗澜诀》。低阶上品秘籍在一流宗派眼中是无上的至宝,在君家却不算什么,是以他们也没管,君千棠也是无意中听见这件事,随即便将之抛在脑后,如果不是查到沈家老祖与阴血宗的联系,他还想不起来。
曲宁萱此时也无暇顾及君千棠的心思,她早知沈家要出卖她,无论以什么方式,无论是什么理由,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知不知道真相都无所谓,反正也是要离开的。不过……万古大帝的墓室不是深深沉眠于地底了么?为何君千棠会知道入口?难道说是修真界各大门派世家将好东西全部挖掘走,也就不在乎这区区一间墓室?
想到这里,她不由向前走几步,心中的害怕也被强烈的好奇压倒,想仔细看看渡劫期强者的主墓室到底是什么样子。谁料君千棠面色一变,长剑已然出鞘,凌厉的剑气拥有劈山破海之威,似乎能将墓室一分为二,却被来着挡下。
曲宁萱定睛一看,发现君千棠攻击的对象竟是一个金甲人,单从对方拦下君千棠一击,周身却不损分毫来看,就能知道他的不凡。纵然被庞大的冲力逼得后退五步,金甲人却没有多大损伤,站稳之后,他又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沉重的铠甲碰撞之声也仿佛砸在曲宁萱身上。
君千棠眼中一沉,竟转而问曲宁萱:“你身上佩戴了何种东西?”
曲宁萱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问得摸不着头脑,便下意识地摇摇头,君千棠见她不似作假,也没多追问,只是让她站在自己身后,不要离得太远,心中却无比狐疑。
身兼木土属性且二者奇高的人不多,却也不是没有,也没看见谁与万年随灵仙相处得那么好。如果说这姑娘心底善良是主要原因,那现在的事情怎么解释?一百余年巨大的投入,早让万古大帝的墓穴被刨得干干净净,这个实力位比元婴期的傀儡从哪里冒出来的?
君千棠刻意将曲宁萱挡在身后,又张了一个结界屏蔽曲宁萱的气息,金甲傀儡的脚步果然停下,脖子机械地扭转,似是在四处寻找什么。这下不用君千棠解释,曲宁萱也知道这东西冲着她来,不由暗自心惊。
如果说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关注,也只有用功德兑换来的三样东西……看来以后必须学会如何隐匿宝物的气息,否则至宝被旁人发现,又是一场是非……
确定自己的安全后,她立刻沉下心,全神贯注地观摩君千棠与金甲傀儡的战斗,如此难得的学习机会,她可不会放过。
君千棠并非是纯粹的剑修,只不过这个金甲傀儡由特殊材料所制,不惧刀枪水火,用什么法宝都多余,加上他又想将这个傀儡收为己用,才以剑法与傀儡颤抖。谁料金甲傀儡战斗本能极强,体魄又强横至厮,纵然修为低了君千棠一阶,却还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曲宁萱一开始还能勉强看清他们战斗的影子,但略过一会儿,她的眼睛就痛得厉害,再看说不定就要受创,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睛,暗自叹息自己失去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闭目修养之时,曲宁萱也不忘听着金属交击的声音,勉强模拟他们两个的动作,却渐渐听出几分不和谐的味道。她下意识地朝发出嘈杂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十二个银甲傀儡前前后后走过来,看似参差不齐,却随时能组成强有力的合击阵法。再远一点的黑暗之处冒起无数密密麻麻的光点,幽绿、银白与暗红不一而足,想到那可能是无数动物的眼睛,曲宁萱就有些不寒而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千棠也察觉到远方的不妥,他目力惊人,略加一扫,脸色也是变了。对于以极快速度穿过通道,朝这边赶来的一众异兽,他印象深得不能再深,当年探索这个墓穴时,这些异兽就让他们的损伤极为惨重,好不容易死的死,收得收,原以为墓室干干净净,这些家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到底是墓穴沉没地底带来的效应,还是这个叫做沈玉璇的姑娘身上有什么吸引他们的至宝……
君千棠没空多想,左手便扣了一枚小玩意,趁其不备将之掷入金甲傀儡盔甲的缝隙中,金甲傀儡的动作立刻停下。趁此机会,君千棠立刻将曲宁萱拉过来,并用剑破坏金甲傀儡的动力结构,将之收入储物戒指,又打算祭出飞行舟。
他这一连串动作快到不可思议,曲宁萱压根没反应过来,谁知在飞行舟快出来的时候,金甲傀儡消失的地方竟出现一个诡异的传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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