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她们下山时天已经蒙蒙黑了,家家户户屋顶上都升起了炊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马杏花暗自吁了口气。
“杏花姐,我们先送你回家。”沈娇说道。
“嗯,娇娇,四丫,今天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
马杏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她现在才后怕起来,若非沈娇返回来拖住孙毛蛋,若非朱四丫赶过来援手,她都不敢想像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怕是生不如死吧!
而且家里人也会因为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呢!
朱四丫并不擅长言谈,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沈娇拍了拍马杏花的后背,豪爽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嘛,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管闲事呢!”
“对,要是换了胡小草,管她去死哩!”朱四丫跟着附合。
“噗”
三人都忍不住笑了,心头涌上暖意,她们相视而笑,只觉得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得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亲昵和善意。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马家门口,马红旗似是正要出门,他见到门口的沈娇三人,不禁惊讶问道:“三姐,我正要去寻你哩,咋这迟呢?”
他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马杏花的异常,话语中略有些责备,还以为马杏花是贪玩了。
沈娇朱四丫并没有进马家,在门口就同马杏花道了别,两人往回走时碰到了背着柴禾的石广山,他路过两人身边时,小声地说道:“王八蛋让我喂狼了,有人问起你们就说啥也不知道。”
“嗯,我们就只在割艾草。”沈娇同朱四丫异口同声道。
“呵呵,好丫头!”石广山满意地笑了,背着柴禾大步离去。
沈娇想了想让朱四丫去马家把这事说一声,万一上头来查了,马队长也有准备。
马杏花此刻正趴在她妈怀里号嚎大哭,纵然她再如何泼辣,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碰上这种事情,如何能不怕?
在沈娇她们面前勉强克制住了恐惧,可在关心她的家人面前她哪里还忍得住?
一进屋就扑在她妈怀里哭了,哭得好不凄惨,再加上她衣衫破碎的模样,杏花娘是眼前一黑,差点就没厥过去,还是马大娘使劲掐了下人中才让她清醒过来。
朱四丫一进屋就瞧着了这一家子哀声叹气的光景,愣了好半晌,才道:“哭啥哭哩?杏花没事有啥好哭的?”
马大娘听她这么一说,忙拽着马杏花就上里屋去了,不多时,换了件衣裳的马杏花羞答答地出来了,马大娘一脸轻松,冲直翻白眼的杏花娘说道:“红旗妈别急了,杏花没事,还是清白身子哩!”
这句话就好比那仙丹妙药一般,杏花娘一下子便精神抖擞起来,冲马大娘再三确认,得到确定的答案这才长吁口气,气得在马杏花脑袋上狠狠点了下:
“你个死丫头,话也不说清楚,非得急死我嘛!”
朱四丫凑在马杏花耳朵边小声将孙毛蛋的结果说了,马杏花听得又是快意又是担心,怕会因此连累朋友以及石广山。
朱四丫的心却大得很,说完后就走了,门口与下工回来的马队长碰上了,马队长冲她说道:“四丫,下个月开始你就只能做半天工哩,工资降到八块。”
“知道了,谢谢队长。”朱四丫早有了心理准备,地里的轻松活差不多干完了,女人从下个月起都只用出半天工了,马队长能让她再做半天工,她已经很感激了。
半天出工,半天上山采药材,日子照样过得红红火火,朱四丫一点都不为即将少一半的工资担心,她有手有脚有力气,怕啥哩!
沈家兴也下工回来了,听沈娇说了孙毛蛋的事,沈家兴气得真恨不得跑到禁区里再去给这王八蛋来几刀,碎尸万段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呀!
“四丫,今天真是多亏你了,我谢谢你啊!”
沈家兴冲朱四丫深鞠了个躬,吓得她忙伸手去搀:“沈先生您可真是折我寿哩,您和娇娇救了我的命,我这点子算啥嘛!”
沈娇嘻嘻笑道:“爷爷,我和四丫姐是好朋友,互相帮忙应该的。”
“是,你们是好朋友,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沈家兴十分欣慰,古话真没说错,种善因结善果,若非娇娇先救朱四丫,今天朱四丫也不会去救娇娇呀!
果然做人还是要多做善事为好,就算当时得不到回报,可未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得到报答呢!
孙毛蛋的事沈家兴并没有告诉吴伯达他们,毕竟孙毛蛋死了,且与他孙女,朱四丫,石广山都有关联,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晚饭沈娇特意炒了好几个菜,并烙了一大箩饼,先给石广山单独盛出来,再给朱四丫也盛了一份,待吃过饭后她便拎着包给朱四丫及石广山送去了。
朱四丫这段时间像是想清楚了,不再会拒绝沈娇的东西了,送啥她就吃啥,让沈娇很是轻松,石广山就更不会客气了,不光是不客气,他老人家还会主动点菜,隔个十天半月就要换换口味,不过也大都是简便的家常便饭。
第二天杏花娘特意来了趟沈家,带来了十几个鸡蛋,还有一小包红糖,算是这时最重的礼了,沈家兴知道她的来意,不外乎就是感谢孙女儿援手之事了。
沈家兴收下了礼,不收马家人不会安心,只是他隔天就让沈娇给马家送去了一只肥兔子外加半袋子白面,让马家人又是羞愧又是不安,只觉得他们以前实在是太过没良心了!
朱四丫那儿马队长更好安排,虽然只出半天工,可工资却是与其他正式工一样的,十块一月,反正农场现在记帐的是马喜喜,这两块钱咋也能凑出来哩!
孙毛蛋出事后的第三天,农场来了几个民兵,个个都耀武扬威的,说是来找孙毛蛋,马长安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并且还反问民兵:“孙毛蛋不是年前让你们弄去劳教了?咋来问我嘛?我咋知道!”
民兵队长面上有些烧,似是有些难为情,也没怎么多问,在农场随便搜了搜就离开了,以后也没再来过。
后山禁区里,一幅破碎的骨架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谁也不知道这骨头的主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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