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西从汴梁而来,由宿虹至双沟镇,起伏万状,为九沟十八洼,从西转北,亥龙入首坐癸向丁……”
当王阳说道《凤泗记》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而这文的内容……可不正是《凤泗记》的原文!
一时间,王阳和楚雨两人几乎同时扭头,才看到念出这段文来的人正是那个韩国女孩,朴仁惠。
她低着头,手中捧着的那本书翻开着,显然,在她手中的那本书上,就记载这篇名为《凤泗记》的骈文。
“大约五百甲之内,北戒带河,南戒杂江,而十余里明堂前后,复有淮、泗、汴河诸水环绕南、东、北,惟龙从西来稍高。陵左肩十里为挂剑台,又左为洪泽湖,又左为龟山,即禹锁巫支祈处,又左为老子山。自老子山至清河县,县即淮、黄交会处也。陵右肩六十里为影塔湖,为九冈十八洼,又右为柳山,为朱山,即汴梁虹宿来龙千里结穴。真帝王万年吉壤。”
念到最后,朴仁惠终于念完,抬起头才注意王阳和楚雨都转过了头看她。
“刚才听到先生说起这《凤泗记》,我忽然想到自己在这书上恰好看见过,于是重新温习了一遍。”
不好意思的冲王阳和楚雨笑了一下,朴仁惠马上解释了一遍,解释完,她还不忘吐了吐舌头,补充道:“我看这书上说的有模有样,还信以为真,想着有机会去看一下曾经的明祖陵遗址,可听了先生您的话我才知道,原来这文通篇都是在吹嘘啊。”
王阳不禁乐了,没想到这个朴仁惠真的对中华风水十分痴迷,竟然只是从他说一个故事当中,找到了那个作用更多是吹嘘的骈文。
她说的这倒是不假,一个身处淮泛区的瘦土之地,经过几个借势编织故事欺骗朱元璋的人,再加上这位御用文人润笔一番吹嘘,就变成了明祖陵借“水龙”成势的真帝王万年吉壤,的确是可笑之极。怪不得那个杰克要那这个事情单独来说,以证明他最开始风水师都是骗人的观点。
朴仁惠看似还想再说写什么,可王阳与楚雨两人向她点了点头便坐正回去,只得无奈闭上了嘴巴。
身边,那个杰克见朴仁惠跟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本身就妒火心生,再见王阳身边的楚雨,容貌美丽甚至超过了朴仁惠,那感觉更是跟猫爪了一样难受。
他几次都想开口问王阳,哥们你身边都有一个大美女了,干嘛还要来招惹我身边的妹子……
只可惜,这都是他自己的心理活动,王阳早就把他这个人给忘记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杰克明显感觉朴仁惠对他又冷淡了好几分,他几次想找机会跟朴仁惠搭腔,可朴仁惠对他却远不如上飞机之前那么亲密,显得冷淡了许多,令他无比抑郁。
这趟飞机没有晚点,过了差不多两个来小时,机舱内就传来即将达到目的地GZ白云国际机场的广播提示。这要是做动车,最快也要将近七个小时左右。
早上出发,这还不到中午,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刚下飞机,王阳一行人领了行李正打算出去,他和徐英天早就通过了电话,知道他今天会来机场接机。
出了机场,到了接机大厅,因为人实在太多,王阳他们没有找到接机的徐英天等人。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先生,先生!”
王阳转过头,才发现是飞机上那位名叫朴仁惠的韩国女孩,奇怪的是,和她一起的那个米国年轻人杰克不知道去了哪里。
和在飞机上一样,朴仁惠并没有什么行李,手中拿着的还是那本关于风水的书。
注意到她过来,闫鹏超任丽娟还有古风三个人倒是挺诧异的,飞机上他们和王阳楚雨隔开的远,所以对朴仁惠没有什么印象。
“有什么事吗?”
王阳也很奇怪,不知道她跑过来叫住自己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先生,您刚才讲的那个故事我想了一路,并且在这本书上也找到了相关的记载,可是对其中的一点细节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希望先生您能给我解释一下。”
说着,朴仁惠还举了举她手中的那本书。
没见着徐英天,王阳也不是很着急,见这个女孩对中国的风水那么感兴趣,而且也不像那个杰克带有偏见,他也很愿意帮她解释一下心中的疑惑。
“可以。”点了点头,王阳应诺下来。
“我刚才听到先生您说,当年建筑明祖陵的时候进行了大规模的地理改造,填埋洼地,补修不足,挖地成河,堆土为山,人工整出了砂、水、近案、明堂等风水要素必具的景观,这才形成了一块标准的风水宝地。”
朴仁惠重复了一遍刚才从王阳那里听来的话,她的不解,也正是出在这个地方。
王阳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不错,那么你对哪里不明白呢?”
“我在书里找到这一段,”朴仁惠说话的时候,把手中的书翻到了其中的一页,指着上面的一段,接着说道:“这书上说,对明祖陵的改建,全是出自一位名叫目讲僧的人之手,而这位目讲僧,是一位非常有实力的风水先生,同时,他还是朱元璋最得力的手下。可书中到了最后却写到这位高人反倒因为明祖陵的事情,受到牵连最终被困死在京都。”
说完之后,朴仁惠才望向王阳,开口问道:“不知道先生知道不知道这又是为什么?”
目讲僧?
王阳微微感到诧异,这可是一位非常神秘的元末明处风水大师。很多记载上,都没有这位大师的记载,唯独在《宁波府志》上,有过这么一小段的记载。
“目讲僧,不知何许人,隐其姓氏,或云元进士,晦迹于僧。”
发现朴仁惠手中的这本书竟然写有目讲僧,王阳一下来了兴趣,想要看的再明白一点,于是把那本书要了过来,仔细翻看起来。
等王阳把书上关于目讲僧这段记录全部看完之后,忍不住摇了摇头。
朴仁惠看着王阳,面露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摇头。
“这位目讲僧前辈,一开始是陈友谅的部下,后来在陈友谅与朱元璋大战争夺天下的时候,发现了朱元璋的阴谋,于是劝说陈友谅不要盲目与朱元璋开战,应该退避三舍暂时避开朱元璋大军此刻的锋芒。但陈友谅孤注一掷,根本不听他的,贸然与朱元璋展开决战,最终落败,大势已去。之后,这位目讲僧就逃匿为僧,直到明初的时候,才因为他的风水堪舆之术,再起名声。”
“但在你这本书中,却说陈友谅打败之后,目讲僧就转头拜在朱元璋的手下,这一点是绝对错误的。”
“目讲僧之所以被称作目讲僧,便是因为他在明处时候很有名的一句话:吾当以目讲天下,故皆称为目讲僧。”
解释了一下之后,王阳才把书还给了朴仁惠。
“那就是说,这里的记载都是假的吗?”朴仁惠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低头看了下手中的书,似乎在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再看下去。
“那到也不全是。”
王阳想了想,却觉得书里虽然记载的跟历史有很大误区,倒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根据。
毕竟在历史上,关于目讲僧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
书中所说,这目讲僧受明祖陵改建的影响而最后被困死在京都,到也不是没有一点根据。
在朱元璋一统天下之后,可以说是良弓藏、走狗烹,把许多跟着他一起打江山战功赫赫的功臣都给打压了下去。
这还不算,朱元璋更是生怕有人威胁到了他的江山,还做出了许多巩固自己统治,收揽民心之举。
就比如明祖陵这件事情,其实朱元璋自己也知道,那处祖坟根本不算是一个风水宝地,但是为了能够巩固自己君权天授的说法,他就找来了目讲僧,专门由他来将明祖陵的风水进行了一番改造。
目讲僧若是真的参与这件事情当中,那最后他要被困死在京都,也就应该是真的了。
至于为什么,那就要从一个叫谈洋的地方说起了。
这个谈洋在在欧、括两处,也就是如今的浙江温州、丽水那一代的某个地方。
该地位于浙闽交界处,常为海盗、逃兵和叛逆的藏匿地。从风水布局上来说,有千里大明毁于此处蚁穴的危险。
在历史上,上书告知皇帝的乃是一个叫刘琏的人,他奏请朝廷,在此地设“巡检司”以“守之”,就可以防范于未然,消除灾祸于须弥之间。
这个刘琏不是别人,正是著名的风水大师刘基刘伯温的大儿子。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刘伯温当时早就归隐江湖,不问世事。他这个儿子也没有继承他一点风水相术,那又怎么会得知,在谈洋这个地方有灾祸呢?
朱元璋接到这份奏请上书之后,同样感到奇怪,就派自己当时的左丞相胡惟庸去调查。
这个胡惟庸知道,他与刘伯温本来就不对路,而且十分忌惮刘伯温的风水之术,而事情关系到了刘伯温的长子,他自然是会很用心的去查。
调查之后,胡惟庸就对朱元璋说这是刘伯温借助自己儿子之手,献策安定这谈洋之地,完全是因为这个地方与明祖陵一样,有王气存在,还说刘伯温这是想要效仿明熙祖朱初一,图谋此地,想要以此为自己的墓地。
可朱元璋却只是笑笑,根本没有相信胡惟庸的话,也没有派人去责罚刘伯温的长子刘琏。
这种不作为,可完全不是朱元璋的风格。
现在看来,若是说目讲僧曾参与此事,那就能解释清楚一切了。
目讲僧钦慕刘伯温,与刘伯温的长子刘琏交好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么他既然参与了明祖陵的风水改建,那么发现谈洋之地的灾祸就太正常不过了。
所以说,这里最大的可能就是,刘琏之所以会上书奏请朝廷,完全是出自目讲僧的建议。
朱元璋既然知道了这些,那就不可能不担心目讲僧会不会像改造明祖陵那样,再把谈洋这个地方改成另一个真帝王万年吉壤。
他表面上对谁也没有惩罚,但实际上,肯定在暗中早就把目讲僧给抓会到京都囚禁起来。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关于目讲僧的一切记录都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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