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鱼头实在好吃,高院长都觉得这一趟来的毫无营养,好在有一半的原因他就是奔着这鱼头来的。
他板着脸的样子让李叱心里一阵阵害怕,低着头站在那连话都不敢说。
可能这天下间的女婿,在越长大人面前,往往都会有些怂。
也不知道怎么了,想想这个少年郎刚刚进书院那会儿,他还敢顶撞高院长几句呢。
现在反而不敢了,怂的跟一只鹌鹑似的。
吃过饭后长眉道人陪着高院长去客厅里闲聊,李叱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们坐在院子里,不时回头看一眼客厅那边,每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高院长的来意。
“宁儿。”
良久之后,夏侯玉立拉起高希宁的手叫了她一声,高希宁对她笑了笑,没说话,可是她知道夏侯玉立她们也舍不得自己。
高院长一定是来接高希宁回家去的,毕竟现在羽亲王已死,高希宁似乎已经没有继续住在车马行这的理由。
高院长是个体面人,以前高希宁不出车马行没人知道,现在若是被人知道了,对于高院长来说就显得有些脸上不好看。
“没事没事,我不也还能经常跑过来看你们么。”
高希宁让自己尽量轻松的笑了起来,可却下意识的看了李叱一眼。
“你们先聊。”
李叱只说了这四个字后就转身离开。
所有人看向李叱的背影,一时之间都有些懵,余九龄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他就这么退缩了?
高希宁也看着李叱的背影,可是和别人不一样,她相信李叱,一直都相信李叱。
客厅中。
长眉道人歉然的对高院长说道:“孩子们确实不似在书院里那样自律,作为长辈,我有责任,不过高先生放心,宁儿在车马行这里,绝对没有学坏。”
高院长轻轻叹了口气后说道:“道长,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宁儿在家里的时候,哪里那样玩过闹过,哪里那样笑过。”
长眉道人一怔。
高院长继续说道:“道长,我也不是一个只看表面的人......外边那个坐在房顶上的人,是燕山营的二当家吧。”
长眉道人连忙点头道:“是,正是。”
高院长道:“一位二当家,还是燕山营那样的地方出身,必然凶狠残暴,说不得杀人无数,可是却在这车马行里听李叱的话,跑到屋顶上去修补砖瓦。”
他又问:“那个叫澹台压境的年轻人,听闻是凉州将军澹台器的独子?”
“是。”
“凉州澹台家,数代镇守西疆,真真正正的名门之后,家学之深厚,品行之高贵,不需明言我也看得出来,这样的人,也甘愿留在李叱身边做事。”
高院长道:“唐匹敌,在书院的时候有多优秀,我也一样看在眼里,如今他也在李叱身边。”
他看向长眉道人说道:“我就算再糊涂也自然能想到,这么多少英才愿意跟着李叱,他真的就是个只知道胡闹的顽劣之人?”
长眉道人深呼吸,忽然间起身,朝着高院长一拜:“多谢院长大人。”
高院长连忙伸手扶了长眉道人一下,他语气深重的说道:“我就拉一句家常话,老哥......李叱这个孩子,若无担当,谁愿追随?”
长眉道人一瞬间眼睛就有些微微发红,他心里有一种,我那臭小子,总算是被人认可了的欣慰。
见长眉如此真情流露,高院长扶着他坐下来后说道:“老哥,其实应该你也想的明白才对,我若是不信任李叱,怎么会
把宁儿交给他来照顾?”
长眉嗯了一声:“我知道,知道高院长是信得过我们。”
高院长道:“孩子们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不能不管,也不能多管。”
他咳嗽了几声后压低声音说道:“可是老哥啊,我不能不严肃起来,是不是,我可是......咳咳......”
他对长眉道人说道:“我既然把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就不妨再多说几句。”
高院长喝了口茶,润过嗓子后继续说道:“宁儿的心意,我自然看的清楚,我若是强行把她带回去,然后不准她和李叱再见面到,宁儿那孩子怕是会恨我一辈子。”
长眉道人一怔,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高院长会是这个态度,他刚要应承几句,就听到高院长话锋一转。
“然而,若李叱是个没勇气的,我自然不能轻易把宁儿交给他,今日他若什么都不做,甚至依然躲着我,看着我把宁儿接回去却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老哥,那就......那就对不起了。”
长眉道人怔在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下意识的往外看了看,谁都在,唯独不见那傻小子。
“老哥啊。”
高院长对长眉道人说道:“今日这事,你就不要多嘴去提点李叱了,就陪我再多坐一会儿,李叱不来见我,这事也就这样吧......”
高院长再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显然心里也不踏实。
“他对兄弟手足有担当,那是他能成大事,或许会有丰功,还有伟业,但那是他的丰功伟业,他若是对宁儿没有担当,我不能把宁儿交给他。”
高院长端起茶杯对长眉道人说道:“喝茶。”
长眉道人再次看了看门外,能看到院子里很多人聚集在那,唐匹敌余九龄他们都在,夏侯玉立苑佳蓓她们也在。
高希宁被人围在正中,他们正在低声说着些什么,料来应该都是不舍的话。
他们都不舍,李叱自然更不舍。
可是那个傻小子啊,真的就没准不敢来。
就这样枯坐了足足半个时辰,高院长见李叱始终都没有出现,于是轻轻叹了口气。
“老哥,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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