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
小侯爷曹猎才不喜欢吃什么吊炉烧饼喝什么豆腐汤,在他看来那是很粗贱的东西。
他更习惯在茶楼这样的地方,让人在一边煮茶,而他坐在琳琅满目的各式早点前发愁,到底该吃些什么。
他觉得北方的早点不好吃且粗糙,不是单指什么粗糙,而是都粗糙。
相对来说,他更喜欢南方那边的早点。
在他家里,有至少十二三位是从南方请来的面点师傅,做出来的早饭精致且美味,最主要的是种类繁多。
曹家的家业太大,每个院都有自己的厨师,而在他父亲的正房院里,来自四面八方的厨师一共有六十个。
其中面点师傅一共二十六个,每个人的分工都不同。
他父亲的生活精致到让寻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出来,就算你认真给他们讲述这个过程,他们也觉得你是在编故事,又或者他们的脑海里没有画面。
在大楚盛世的时候,百姓们心中的期盼是顿顿有肉即可,并不是说顿顿大鱼大肉,而是菜里能放上一些肉。
在大楚乱世的时候,百姓们心中的期盼是能吃饱即可,并不是说顿顿吃饱,哪怕一天有一顿能吃饱也行。
这茶楼里的面点师傅显然不和曹猎的口味,所以他也只是勉强吃了一些。
剩下的东西占了就九成九,也就都撤了下去。
坐在一侧烹茶的,是这茶楼里最漂亮的茶师,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模样很美,身材也很美。
但曹猎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因为他觉得这茶师模样一般,穿着很土。
别人眼里天仙一般的姑娘,在他眼里就是......很土。
曹家的兴盛德一共有十二家分号,都在豫州境内,但并不代表曹家只有这些产业。
药行生意,只是曹家生意中并不怎么重要的一部分。
曹家的最大生意是丝织和漕运,几乎垄断了南平江一线的货运生意。
这南平江上的货船,谁又敢和曹家去争?
除了织造和漕运之外,在豫州的陆运生意,茶叶生意,药行生意都有很大占成。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别人根本不肯做,也绝对不敢碰一碰的武工坊。
武工坊都是朝廷的,归于兵部直接管辖,可是大楚乱了之后,各地的武工坊,大部分都被各地节度使直接霸占。
豫州这边,武亲王接管之后,这武工坊的事也落在曹家手里。
武亲王大军所装备的兵器甲械,都出于这里。
所以,曹家在豫州就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大势力。
也就可想而知,曹猎这样的人,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小侯爷,这李怼怼和别人不一样。”
看到了曹猎的反应,丁胜甲笑着说了一句。
“有意思是有意思,但和我要整治他无关。”
曹猎笑道:“他有意思是一件事,他欺负了我们兴盛德药行的人是另外一回事。”
他把脚放在桌子上,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还要把椅子顶起来晃着。
“路上我就不难为他了。”
曹猎道:“只是因为他很有趣,所以本打算在这教训教训他的事,就不办了。”
“不过......”
他话锋一转。
“孟将军的面子我要给,你的面子我也要给,等他到了安阳城之后,让孟将军先见他就是了,你们谈完了正事之后,我总是要让他难受一回,这才算扯平。”
他看了一眼楼外大街上那些哀嚎着的人,笑了笑道:“这次不算,算我送给他玩的。”
他晃着椅子说道:“到了安阳城之后我再看看,
若他还能更有趣,那就想办法把他留在豫州得了。”
曹猎用一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语气说道:“你知道的,我每天生活的都很无趣。”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像是一个已经经历了几十年人生的老人。
还是那种,世上所有感觉,都已经不稀奇也寡淡无味的老人。
而他才十几岁,却也早已有了这种世上所有感觉,都已不稀奇的无趣。
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会是如此。
别的孩子一生都不会见到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废品。
别的孩子一生都吃不上一次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垃圾。
而此时,李叱拎着一兜吊炉烧饼溜溜达达的走了,坐在二楼的曹猎看到李叱这个模样,忍不住又笑了笑。
“他也是很有钱的人,却要用抢来的银子去结账。”
曹猎问丁胜甲:“丁将军猜是为什么?”
丁胜甲摇头:“大概只是不想用自己的钱。”
曹猎叹道:“丁将军啊......因为他早就看出来,这些人都是你找的,所以他当然不会用自己的银子。”
他看向丁胜甲:“可是你说的,要请他吃早饭,而你没有结账就走了。”
丁胜甲一怔。
他确实忘了结账,而那卖烧饼的夫妻二人,又怎么敢向他要钱。
曹猎叹了口气道:“我也忘了。”
官驿,李叱回来之后就问有没有从冀州来的两个药商来卖药材,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于是李叱笑了笑,心说丁胜甲啊丁胜甲,你的武艺很强,饭量也很强,但你的这点伎俩真的算不上强。
回到屋子里,李叱把烧饼放下,余九龄凑过来看了看,然后撇嘴:“堂堂安阳城的一位将军,就请你吃这个?”
李叱道:“所以我怕吃亏,打包了一些。”
羽箭捏了个烧饼,咬了一口,味道居然还不错。
他一边吃一边问道:“那个家伙是想给你下马威?”
李叱嗯了一声后说道:“给了。”
余九龄问:“啥样的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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