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城池的规模,冀州要比幽州大一些,但要说商业上的繁华,幽州反而更好一些。
两者之间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幽州城内有不少来自塞北的行商。
凉州,是西北边塞最大的边城,每天都有大量来自西域的商人进出。
幽州就是塞北牧民们最愿意来交易的地方,原因和凉州那边差不多。
罗耿在幽州的时候,对待外人再凶狠,可也没有无辜伤害过商人。
他收的税再重,好歹来自塞北和中原的商人们,还有一片可以讨生活的地方。
塞北的牧民和纳兰草原上的牧民还不一样,在边关和幽州往北这一片区域,其实草场并不丰美。
这里的牧民,靠着那片不大的草场难以为生。
所以他们每年都会进入深山中狩猎,在大楚盛世的时候,他们手里的皮子能轻而易举的换来富人们手中的银子。
那个时候,他们手里的货物可不愁卖不出去,只愁卖的价钱够不够高。
在大楚最昌盛的时期,越是完整的皮子,越是贵的离谱。
所以那些猎人,他们狩猎的时候也尽最大努力的不去伤到皮子。
他们苦练箭法,只为了能一箭射中猎物的眼睛,这样就能保证切下来一张完美的皮。
再经过裁缝的一双手,这皮子就变成了达官贵人们身上的千金裘。
李叱和高希宁在幽州逛街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在冀州见不到的货物。
可是却没有看到生意人该有的样子。
每一个人,不管是来自塞北的商人,还是来自中原的商人,不管他们卖的是什么货物,都看起来很麻木。
他们好像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而不是觉得在这能带给生活什么改变。
他们或是坐着或是站着,就好像是这座大城的一部分,本该存在。
也只是本该存在,和幽州城里的那些石像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越是走走看看,越是没有那种逛街该有的欣喜,看着那些人,心情反而变得莫名沉重起来。
而此时此刻,罗境正在将军府里悟。
也是与此同时,在荆州与梁州的交界处,大汉河两岸,武亲王的大军和杨玄机的军队,已经隔河对峙了很久。
此时双方都算是进退两难。
进,难如登天,退,心有不甘。
杨玄机的大军出蜀州之后-进入梁州,第一战就败给了大楚战神杨迹句。
可那时候杨玄机还没有觉得自己不是武亲王对手,他欺的是武亲王已经老了。
欺的是武亲王的大军后勤补给不如他,欺的是武亲王背后没有那么多的名门世家支持。
更欺的是,大楚的国运将断,那白发老朽,以一己之力扛不住这国运崩塌。
可是对峙了这么久之后,杨玄机才明白,武亲王的不败之名,并不是编出来的故事。
这个老人,手里的兵将远不如他多,从地势上来说,也不如他有利。
要说到钱粮物资,说到在梁州这一带的人际关系,亦不如他。
然而就是这样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杨玄机却连一丝胜算都没有。
他绞尽脑汁,穷尽心思,想破了头皮都希望能想出来什么妙计,破了武亲王的防线。
然而想的他多了不少白发,却依然想不到办法。
武亲王进攻的时候,就是天下最锐利的矛,而他防守的时候,又变成了天下最坚固的盾。
杨玄机难受,武亲王其实更难受。
因为天下不止有一个杨玄机这样的反贼,但天下只有一个他这样的忠臣能将。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工匠,这里破了,他就补这
里,那里破了,他再补那里。
如果是一处一处的破,他能补的过来。
可是一起破,这里破的时候那里也破了,还没有来得及赶去那里,另一个地方又破了。
要说到白发生,杨玄机愁白了的那几缕头发,和如今已经满头白发的武亲王也没法比。
如果没有武亲王,大楚可能十年前就已经灭了。
杨玄机以为这老人以一己之力扛不住国运,却忘了,这老人已经以一己之力强行为这样庞大的帝国续命十年。
大帐外,站在那,看着有些木然的士兵们,武亲王的眼睛里都是忧患。
昨天得到消息,说是南疆大贼李兄虎,已经率军攻克了二十几个州县,大半个扬州已经被李兄虎收入囊中。
李兄虎叛军的先锋大军,距离京畿重地已经不到六百里。
也是在昨天得到的消息,皇帝不得不把原本调往豫州的军队撤回扬州。
宇文家那些小子们训练出来的新兵,走到半路上就折返回来。
曾经险些把大楚给蛀空了的宇文家,现在却变成了都城东南边最为要紧的一道屏障。
这个千疮百孔的大楚啊,怎么救的过来。
不久之前,武亲王得到消息,皇帝杨竞给青州的大贼封王。
武亲王闻讯之后大惊失色,连忙派人以八百里加急往都城送去一份奏折,恳请皇帝收回成命。
然而他也知道,陛下太难了。
陛下又能怎么样呢?
春天的时候武亲王就得到消息,他下令留守冀州的潘诺兵败,被幽州罗境杀死,冀州大概已经落入罗境之手。
冀州没了,青州又是一群大贼做主......
武亲王的人在荆州,可是心却不在。
京州重地,位于扬州,荆州,豫州包夹之处。
此时扬州大部分被李兄虎所占,武亲王死守荆州,宇文家的那几个小辈死守扬州最后一道防线。
唯独好一些的,只是豫州,安阳城有善战的孟可狄在,还稍稍让人放心一些。
“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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