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将豫州与荆州分开,天命军的大营在河南岸的盾山山下,而宁军大营在河北岸的迁县一带。
这里的位置极为复杂特殊,不仅仅是豫州与荆州的交界处,还是与京州的交界处。
天命王杨玄机的大军,往东南走就是京州,往北走就是豫州。
河道宽阔,阻隔军马,而且还有不败的战神唐匹敌在北侧布防,所以不管怎么看都应该进攻京州才对。
可是杨玄机却不想,虽然大楚如此势微,但谁先攻打大兴城谁就会陷入被动,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只要他敢先去打大兴城,那么在阻挡李兄虎大军的武亲王杨迹句,立刻就会放弃苏州和京州南半部,直接回军攻打杨玄机。
而李兄虎趁势北上,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玄机真的夺了大兴城。
这种大战一旦开启,那就不是死伤几万人的事,甚至不只是十万人的事,那将是汇聚至少两百万大军的壮阔场面。
杨玄机这边有兵马五十万左右,李兄虎那边一家就号称两百万,相对来说,宁王李叱的兵力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豫州往南,甚至没有人在乎李叱是谁,没有觉得那个什么宁王有资格逐鹿天下。
迁县往南走十几里就是大河,河岸线上宁家战兵严阵以待。
因为豫州水灾的事,大将军唐匹敌不得不分兵回去救援灾民,这就导致战局瞬间陷入被动。
河道边上是茂盛的芦苇丛,两岸皆有,双方的暗哨都藏身其中观察对岸敌情。
此时对于双方来说,船只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好在是唐匹敌率军撤回北岸的时候,从南岸把大批船只都带回北边,天命军想要攻过大河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行的事。
这种季节雨水丰沛,河道水位上涨,想要搭建渡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所以这种局面,就造成了双方暂时的对峙。
可是唐匹敌也很清楚,杨玄机绝不会放过这般机会,若此时不能攻占豫州的话,以后再想打基本不可能。
杨玄机此时应该正在不遗余力的搜罗船只,什么时候过河,主动权在杨玄机那边。
就在大河北岸一处芦苇丛中,曹猎站在那举起千里眼看向对岸的军队布防。
余九龄劝道:“宁王说过,若你要是去危险之地,我务必把你拉回去。”
曹猎:“不回。”
余九龄道:“你这样,宁王会担心,大家都会担心,况且你这样过去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
曹猎回头看向余九龄:“我是豫州人。”
余九龄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曹猎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生在豫州,长在豫州,虽然大部分时候那些寻常百姓与我并无关联,我甚至......我甚至看不起他们,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父老乡亲。”
他看向余九龄道:“他们觉得我高不可攀敬而远之,我觉得他们粗鄙无知无法沟通,如果没有这场水灾,我可以与那些被大水吞没的人老死不相往来......可他们被害,我就要报仇。”
他转身看向大河对岸:“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家里人。”
余九龄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跟你去。”
岑笑笑拍了拍余九龄肩膀:“这事太危险,你还是回去向主公复命吧。”
余九龄道:“你觉得我会回去吗?”
岑笑笑道:“你本不用去的。”
余九龄道:“哪有什么本用本不用,你
们要为父老乡亲报仇,而你们是我兄弟朋友,我先问一句话,你可有想过,有一天你会为那些陌生的百姓去拼命吗?”
岑笑笑摇头:“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为了他们拼命,但不妨碍我现在去为他们拼命。”
余九龄道:“我也没有想过为你们拼命,因为我和你们不熟悉,可这也不妨碍我和你们一起去拼命。”
岑笑笑道:“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而死......”
余九龄道:“那老子岂不是大大的英雄。”
他看向岑笑笑,有些得意的说道:“老子已经有后了,我婆娘已有身孕,我还怕个屁?”
岑笑笑一怔。
余九龄更加得意的说道:“我婆娘是个公主,我猜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娶个公主了。”
岑笑笑点了点头:“服气。”
曹猎道:“如果是宁王也会想办法去报仇,但这个仇,如果要报的话,豫州人排在最前边,九龄,你得回去和宁王禀明此事,不要冲动。”
他指向对岸:“盾山下有一座城,我已经问过,那城名为灵山县,咱们想混进天命军大营基本没可能,但是只要想办法让诸葛井瞻进城,咱们就有机会。”
余九龄道:“那就干呗。”
然后他一瞬间跨步让开位置,回头看了看岑笑笑:“少来那想把我搞晕了送回去的把戏,这种事,你们真不行,在宁王帐下做事久了,还能被这种小把戏得手?”
岑笑笑的手都抬起来了,略显尴尬的举在那。
曹猎看向余九龄道:“你就要成为一位父亲了。”
他刚才故意说了许多话来分散余九龄注意力,就是想让岑笑笑找机会出手打晕余九龄。
余九龄道:“那你的意思是,等将来,我带着我的孩子在你们这群人的坟前填土烧纸的时候,我孩子问我,父亲,你的兄弟们拼命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对他说,孩子,你父亲退缩了,逃了,没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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