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安,天命军并没有夜袭,夜晚之中只是发生了短暂的不平静。
如果是在平原野战,夜袭会有奇效,但是夜里渡河本身就极凶险,裴芳伦这样的名将,不会再冒险。
第二天一早,天命军大营那边就号角连连,一队一队的天命军士兵开始在岸边集结。
昨夜里其实有一场小规模的激战,双方厮杀的时间并不久,各自退去。
夜里,夏侯琢安排队伍划小船过去想把天命军的浮桥一把火烧了,可是天命军重兵把守,没能成功。
昨天一场火攻,摧毁了一段浮桥,可大部分都还在,天命军自然会死命把守。
已经没有什么遮掩了,双方的实力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所以天命军的第二次进攻,没有任何特殊变化,如昨日一模一样。
他们重新铺造浮桥,渔船还是运载着士兵渡河,裴芳伦的底气就在于,他的兵力远远高于夏侯琢。
指挥集团军队作战的经验,他远比夏侯琢要丰富的多。
夏侯琢的底气在于,宁军的武器装备,天下无双。
再没有一个如李叱这样的主公,把所有的银子几乎都用来增加军队装备器械上,所以也就再没有一支这样的军队,装备多到可以放肆的用。
在李叱的想法里,不管消耗掉多少器械,都不必心疼,因为人命才最重要。
而这,也是宁军士兵对李叱无比忠诚的原因之一。
别的叛军首领,是想用人命换江山,他们才不在乎死多少人,士兵的生死在他们眼里就是蝼蚁,是草木灰。
有一个词语叫不计代价,在别人的军队里,一说到不计代价的战争,就是不管死多少人都要打。
而在李叱的宁军之中,说到不计代价,就是敞开了打,不要心疼物资补给。
所以当第二次进攻上来的天命军,看到宁军阵地前边推出来两排床子弩的时候,表情都是一样的。
他们睁大了眼睛,惊讶也恐惧。
这两排床子弩错落摆放,几乎可以对河道形成覆盖式的平扫。
每个人都知道,一旦进入射程之内会发生什么。
夏侯琢站在岸边,看着那两排床子弩,又看了看后队正在运上来的排弩,满眼都是羡慕。
“我在北疆的时候,如果有这些东西......啧啧,我觉得我能打到黑武红城。”
李叱听到后就笑了:“那时候咱们不是还比较穷么。”
夏侯琢道:“现在队伍里的装备,都这么奢侈?”
李叱道:“基本上都很多,老唐的队伍里尤其多。”
夏侯琢道:“回头我单独领一支队伍的时候,必须比老唐的东西还要多,必须,知道不?”
李叱道:“必须必须,你说必须就必须......”
夏侯琢哈哈大笑。
这次和昨天的防守不一样,夏侯琢决定一边用抛石车攻击,一边把敌人放进来打。
把敌人的纵深拉长,后队还在河道上,前队已经登陆,让敌人的优势兵力发挥不出来。
打仗不是儿戏,不是看几个故事,看两本兵书,或是听别人讲了些什么,就能觉得自己是领兵之才。
从没有过战争经验的人,真到了战场上,能不被尸山血海吓尿就算不错了。
抛石车把石头扔出去,已经调整好了方位,只管朝着浮桥砸,就看双方的速度了,是砸的更快还是补的更快。
天命军这边在赌宁军的抛石车损耗,赌抛石车还能砸多久,而宁军这边赌的是时间,是把时间的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
把天命军的时间打乱,让通过浮桥的士兵和乘船的士兵不能形成配合,那就是胜利。
石头在人群的头顶上飞过去,一块一块的飞向预订的位置上,可并不能保证每一块都砸的那么准。
哪怕已经校对了方向,可石头的大小形状不一样,飞出去的远近不一样。
河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朝着北岸靠近。
夏侯琢将长刀冲出来指向河道:“箭阵三轮抛射,然后就撤回到弩车后边。”
呼的一声,第一轮羽箭飞了出去。
从低处起到高处落,这该死的美妙的杀人抛物线。
一轮落下,船上就瞬间长出来一层白羽。
不久之后,第二轮落下,船上的羽箭密集到难以落脚。
船上的天命军士兵损失可想而知,被大渔船拉着在后边飘的天命军士兵,纷纷翻入水中,靠水阻止羽箭的杀伤。
三轮抛射之后,宁军的箭阵开始整体后撤,迅速的转移到了弩车阵地后边。
弩车的位置是经过计算的,射程就是刚刚上岸的距离。
“听我号令再放箭。”
夏侯琢走到沙地高坡上停下来,看向那个年轻的传令兵:“我喊你就吹角。”
那小伙子使劲儿点了点头,相比于昨天,他已经少了紧张,多了兴奋和期待。
渔船开始靠近岸边,每一艘船上的死尸都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大的渔船上,都有数十名天命军士兵划桨,可是从出发到靠近北岸,就看不到一个最初划船的士兵活着,都至少已经在半路上换过一批人。
而被大渔船拉着的天命军士兵,差不多已经精疲力尽,他们挣扎着起身,互相帮忙把背后绑着的横刀解下来。
领兵的人已经在催促了,岸边的这一条线上,天命军士兵聚集的越来越多。
差不多够了形成冲锋阵列的人数,各营的将军们就开始呼喊着催促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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