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宁军不进攻,只是用抛石车对着眉城狂轰滥炸。
一百五十架抛石车不分昼夜的朝着城内砸,每隔一段时间就调整下抛射的距离,力求让眉城内雨露均沾。
城墙上正面这一段,几乎已经看不到一个好一些的城垛。
似乎是明白宁军没有攻上来的意思,所以裴旗的士兵们也都没有坚守在城墙上,能躲就躲。
城门楼已经被砸的千疮百孔,房顶上全都是大窟窿,反正是躲在这没什么用处了。
城墙内侧的墙根下边都是人,靠在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可即便是在这种地方,也有可能被砸碎掉下来的城砖伤到。
连续这样砸了几天之后,裴旗的兵已经都不考虑去城墙上做做样子了,反正宁军又不上来。
结果到了第六天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宁军那边传来一阵阵号角声。
留守在城墙上的一些瞭望手连忙抬起头来看,只见宁军那边已经在整顿队列了。
于是城墙上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躲在城墙下边的蜀州军士兵连忙起身往上跑。
可此时抛石车的进攻还没有停下来呢,他们只能是冒着陨石雨似的攻击回到防守的位置。
可是当他们到了位置之后,宁军的抛石车还没有停下来,他们只能硬扛着。
宁军的步兵阵列开始整齐向前,城墙上的蜀州军全都紧张起来,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真正的交锋。
可是过了有半个时辰之后发现,宁军队伍集结起来了,却没有很快的向城墙这边靠近,是在往前走,可那走的速度比蜗牛也快不了多少。
那叫一个队列整齐,不像是要进宫,更像是在训练慢步走。
反正队形保持的可好了。
结果蜀州军士兵们在城墙上硬撑了半个时辰之后,宁军反而停了下来。
此时在城墙上的守军伤亡已经颇为惨烈,连续多日一来,宁军在城墙上丢下的巨石数量已经很多。
这导致了士兵们落脚的地方都有些不足,以至于躲闪起来也很不灵便。
如此一来,承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打压之后,蜀州军士兵的士气有些崩了。
他们宁愿和宁军在正面战场上狠狠的碰一碰,蜀州的汉子们也从来都不会轻易认输。
这种憋屈仗,打的他们不但恼火烦躁,还觉得有劲儿使不出来。
裴学诚无奈之下,为了减少伤亡,只好下令大部分守军暂时退到城墙后边去。
而宁军这边,在楼车上观察着敌情的里瞭望手,看到蜀州军士兵大规模往城下撤之后,立刻就挥舞旗帜。
看到旗帜,宁军又开始加速往前移动。
如此一来,裴学诚不得不把刚刚才下去的士兵们又都召集回来。
可等蜀州军士兵们回到城墙上之后,宁军的步兵阵列又停下来了。
这个过程中,抛石车却一会儿都没有停。
在城墙下边蹲着的裴学诚脸色难看至极,他手下一个将军猫着腰过来,脸色比他还难看。
“大将军,伤亡实在太大,要不然还是把队伍暂时撤下去吧,看起来宁军就没打算真的攻城,就是想这样消耗我们的兵力。”
这个将军叫薛云,是裴学诚的老部下了,也有着十几年征战的经验。
可是这种仗,他这个领兵十几年的人也是第一次打。
“太他妈恶心了。”
裴学诚骂了
一声。
然后连着啐了几口吐沫,刚才有一块大石头就在他头顶擦着墙垛飞过去,撞在后边城墙上,捡起来的碎石崩了他一脸,嘴里也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薛云道:“往东三十丈左右,城墙已经坍塌了一块,虽然不大,可是宁军已经看到了,那些石头好像瞄准了王那缺口打。”
裴学诚:“太他妈的恶心了。”
又骂了一句。
他抬起头往外看了看,宁军的方阵距离城墙大概还有二三里远,这个距离,城墙上的弩车可以够到,但是杀伤力并没有多大。
况且城墙上的防御重弩也被砸坏了不少,对宁军的进攻形不成压制。
“下去一半人。”
裴学诚下令。
薛云应了一声,然后猫着腰离开。
他刚挪开位置,砰地一声,一块巨石砸在城墙上,直接把城垛砸掉了下来。
如果薛云晚那么一息离开的话,就会被巨石和城垛直接砸在下边。
薛云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显然是心有余悸。
蜀州军士兵开始往下撤,他们撤了,宁军像是也不打算再做戏了,队伍也转身撤回大营。
如果是这一次还好,可第二天宁军故技重施,还是这样阵列整齐的往前压。
蜀州军不能不防,队伍上来,下去,上来,下去。
如此反复之下,士兵们已经怨声载道。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能杀死一个宁军士兵,可他们这边的惨烈程度已经让人心生恐惧。
其实真的要说起来石头砸死了多少人,也没多到足以影响蜀州军防御兵力的地步。
毕竟那是大石头,能躲,躲不开是命不好,毕竟抛石车的抛射位置是固定的,宁军也是每隔两三天才调整一下。
影响士气的是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懊恼,以及不想再上城墙的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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