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法师的手颤颤巍巍指了指兰菏, 又指了指后面的屏幕, 也不知是被震惊的,还是单纯因为刚中过毒:“是你啊, 就是你,你, 你不是在参加颁奖典礼吗!”
因为女儿关注着, 连他都知道兰菏今天的行程, 所以开始真的很难相信所谓的“认识”是这个认识,而且这人还出现在这里打怪。
兰菏回头看了一眼, 心知是瞒不过去了, 如果说这件事教给兰菏什么教训, 那就是他比以前红了, 以后应该连眼睛一起蒙上……虽然目前他已经有意识地用帽子遮一遮, 但显然不够。
兰菏老实道:“已经参加完了,拿了奖。”
众人:“…………”
大家心情复杂。
你说这人, 本职工作还挺出色……
不能怪他们知道小来是生无常后都没猜到兰菏头上啊, 实在是, 谁能料到这人白天晚上的拍戏走红毯, 都红了还有时间搞兼职, 这就真的很绝。
江河道长一瞬间还想到了自己在东岳庙前给老白行礼,被“误会”是给小明星兰菏行礼的事, 当时弟子们还纷纷辟谣……一时有些虚弱,往不动法师身上靠了靠。
不动法师:“阿弥陀佛。”
江河道长看他站得那么稳,问道:“和尚,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不动法师答非所问:“是你们非要选这部剧的。”
众人:“……”
想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吧,人家也没撒谎就是保持了沉默……
“各位法师见谅。”兰菏拱了下手,“因为本职和个人原因,起初一直不太想走无常,但这种事,大家知道不是我能决定的,所以把阴阳两界的身份分开。不好意思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理解了。
就说他哪来那么多时间,也是赶鸭子上架啊。就算真信这些的演员,也没有公开嚷嚷的,何况兰菏本意是不想走无常。
“那个,希望各位法师……就不要大肆宣扬这件事了?”兰菏试探地问道。
不动法师他是了解的,思空法师应该也没问题。但其他几位法师,他就没有什么交情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转头就一传十十传百了。
江河道长说道:“咳,今天的事情是要跟有关部门登记的,你看这个小兄弟也醒着,估计也瞒不过去。不过嘛,对于我们这类事务,有关部门都是会保密处理的,这一点你应该不用担心。至于我们几个,我自己是可以说没问题,你既是东岳阴司的兼职无常,又顶了仙,跟我们道门、东岳庙关系匪浅,我肯定不会卖自己人。”
江河道长三言两语,就把兰菏划分到自己的派系中来了。
其他几位法师也都心思活泛起来了,来无常是个活人,那就是同在一片江湖啊,“哎,这个你放心嘛,咱们都打过交道的。”
“不错不错。你还是妙感山旅游宣传代言人,说起来我们那里也是5A级景区……”
“哈哈,你反应倒快。好说啊。”
无论想法如何,看起来,法师们都很善意。
胡七十九扣着手指头道:“他们要出去说三道四,也没有关系。”她也没放低音量,对兰菏道,“我们不认就是了,就说有人放假料黑你。”
兰菏:“……”
其他人:“…………”
“哈哈,说笑,说笑。”兰菏捂住了胡七十九的嘴,心里却想,我去,还真是个思路啊,反正也没人拿得出证据。
大家只能笑笑。
江河道长说:“此件事毕,那么接下来,要设计师和风水师把图纸改一改吧,这桥上得雕一条蛇啊。”
然后他们得在业界宣称,柳仙已经被降伏,困于桥下,永保此桥云云。
柳十三立刻有了反应:“雕龙!!”
江河道长讪讪笑了笑。
柳十三阴冷的面孔愈发凶戾了:“听到没有!雕个龙!!”
他一生气,气势可真是要吃人一般,但因为先前起过誓,所以大家倒也放心,法师们兀自交头接耳。桥上雕龙本来没什么,蛇也的确是小龙,可问题是现在本就谣言四起了。
柳十三还得寸进尺:“要是龙王。”
这龙王要怎么表现出来啊,难道还雕个龙宫,大家继续交头接耳。
兰菏一看,也没我事了吧,先走得了,他看向大仙爷:“大仙爷辛苦了,上我家赶斋去?”
——家仙享用香火,他们也叫吃斋,有些仙家也会上别人家里串门,一起吃香火,这就是赶斋了。
白大仙爷盯着地上的草看:“不了,你回头捎给我吧。”
这个回答也不意外,兰菏惋惜地道:“这次真的劳烦您了。”
“没事,只希望稚仙以后能撑起白门啊,劳烦你了!”白大仙爷这意思,像是已经认定白五了,的确,除了,白五也没哪只刺猬有这样的本事加运气。
“我知道,都是一家人。”兰菏感念白大仙爷出手相助,否则柳十三的能耐,非把京城折腾得天翻地覆。而仙家这种传统的家族模式,也让兰菏和四大门的羁绊愈发深了。
这就是,一口阴间饭下去,再也脱不了身啊,马甲能不越掉越多吗?
但兰菏也有心理准备了,本来当他选择和宋浮檀在一起,选择继续走无常时,就料到如此。
白大仙爷化作雪白的刺猬,潜行于草地,很快就不见踪影了。兰菏一家也就出了公园,去旁边的停车场还魂。
窦春庭正坐在车上玩手机,他其实有点困了,但不敢睡觉,还得守着兰菏和表哥的身体。刚才外面的动静也是吓人得很,打雷,甚至隐隐听到两声奇怪的声音,让他怪心惊肉跳的。
幸好,刚才雷雨慢慢停了,然后兰菏他们也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什么叫声?”窦春庭睡意这下一点都没了,激动地问道。
刚刚斗殴完兰菏还没感觉,现在面对窦春庭,兰菏很心虚了:“是个柳仙,已经被揍老实了。”
“哦哦?很厉害的柳仙么,你们去了那么久啊。”窦春庭追问,“怎么样,我的灵判是不是很好用。”
这是又一次证明他眼光的时候啊,也是这时窦春庭发现少了什么,上下打量,咦……
“我灵判呢?”
兰菏一伸手,窦春庭下意识摊手去接。
但是从兰菏的拳头里,只落出来一堆纸灰,黑黑的,一点儿原样都没有了的纸灰,根本看不出来本体是什么。
窦春庭勉强笑道:“哥,你又折替身了?”
兰菏:“弟弟,你听我说,一定要有心理准备,这个就是那张灵判,因为要对付那柳仙,我擅自把它给烧了……”
窦春庭:“………………”
宋浮檀:“是我让他烧的,不好意思,这个钱我来出吧。”
白五:“我来,我来。”
宋浮檀:“……”
窦春庭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我的画啊!!我的传家宝啊!表哥你说得轻巧,这是钱的问题么,有钱没处买!!”
兰菏手足无措:“真的不好意思,我知道……那个,我尽量去找同款,有没有其他好年份的吧。”
胡七十九对窦春庭吹了口气:“你这幅画,青史留名了,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柳仙都要淹了京城了,就跟水漫金山一样。从法海……不对,不动法师到江河道长,束手无策。最后大家才发现,唯有小窦你收藏的灵判,可以用来镇住此妖,这才结束了京城连日来的暴雨,挽救了万千生灵。往远的说,更是将此患遏制在京城地区,否则殃及整个华北……”
胡七十九无限拔高了柳仙的破坏和意义,仿佛窦春庭献出这张画,就要获得玄学界□□。
兰菏:“……”不愧是胡门,还真是巧舌如簧啊。
窦春庭的哭声这才渐渐收拢,然后又感觉一只毛茸茸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背心,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他打着嗝道:“那,那这都是我的功劳了?”
兰菏迅速道:“那肯定的!”他推了一下宋浮檀。
宋浮檀也道:“……城市英雄。”
窦春庭看表哥都这么讲,擤了下鼻涕,“好吧,我再缓会儿。”
虽然失去灵判还是让他心如刀割,但是知道它死得其所,窦春庭勉强能想通了,他发动了车,开出停车场:“为了全市人民能够重新晒太阳,我认了……”
……
李靖站在三楼的楼梯间,拿着望远镜往公园里看,但是夜晚外围树影婆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相机待在三脚架上,随时准备好了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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