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上面正持续切换东七二五区那些犯下重罪、警方又一时无法抓捕到案的通缉人员,极高的悬赏吸引大家关注并提供线索,也诱惑这片区域一些“专业人士”帮忙出力。
别的朗金都不关心,他站在那儿,直到其中一个胡子拉碴、阴冷瘦削,好像流浪汉的形象映在他瞳孔中。
如果刮掉胡子,再胖一些,那可就太像了!
朗金撑着伞站在街口,眉头习惯性皱起,不可避免有了些微妙想法。
以前,他以为新任总监与这个差点儿三枚榴弹轰杀他的通缉犯,是很单纯的杀与被杀的关系。
可如今,这里貌似很复杂?
朗金忽然有些后悔,他不该究根问底的,也许这已经触碰到了新老板不可言说的秘密。
虽然这种事情,在当下这个时代并不鲜见。
也是此时,他心头忽有不适,怔了半秒,下意识抬头,左右扫视,直到视线再度穿过街道,抵达另一边公告牌所在地附近,才锁定给予他危险感觉的源头。
是那个家伙!
此时,双向六车道的街道对面,不是那个曾误导他的判断,又在洗手间里和他打过照面的家伙?
那人依然是当时的装扮,却已全无当时的酒意,就站在公告牌下方,阴郁的眼神直勾勾盯过来。
也是此时,公告板上二度流转,重新刷到了那个高悬赏通缉犯:
帕瓦!
朗金大脑中响起了警报声,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同时也不管雨势如何,“刷”收起大黑伞,确保不会因此遮挡视线。此时他和帕瓦之间还隔着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而且中间还有滚滚而过的车流,但根据资料情况看,那个家伙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接下来的事态,并没有像朗金所预料的那么糟糕。
刮掉胡子的帕瓦,只是深深地注视他几秒钟,然后就那么转身,汇入到街旁的人流中,与他进一步拉开距离,很快消失不见。
朗金不知道,帕瓦这是什么意思。他却不敢大意,在这个车流交织、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淋着雨驻足了至少四五分钟。期间他多次想到报警,至少给高能中心内部发个消息,呼叫个支援什么的。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不可避免地在那个帕瓦的面容之后,看到新老板的影子。
帕瓦终究没有回返,而朗金也觉得,他在这种过于复杂的环境中暴露太久了,于是就提着伞,往他感觉更合适的方向去。只是没有走出几步,电话铃声响起,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朗金整个脊椎都麻痹了。
唐立的名字赫然在上。
铃声响了三响,朗金以刚刚培育出不久的办公室主任的本能,卡着极限接通了电话:
“总监。”
“这么晚了,没睡吧?”
“啊,没有。”
领导的关心也只是一掠而过,很快唐立就转入正题:“明天就十月了,中心有必要再开个会。主要是再强调一下工作重点,同时看看各科室领会新精神之后,各自的工作思路。不用着急开,下午临下班的时候,就5点吧,大家简单谈一谈,时间不用长,每个人三分钟,速战速决,晚上管饭。”
这样的安排,原本平平无奇,可是在这种时候,对朗金而言,却等于是一场痛苦的折磨。
他不可避免要分出大部分精力去警惕那个已经消失的帕瓦,偏偏又不可能忽略掉唐立的安排,甚至还要去想,如此敏感时刻,新老板突然打过来这么一个电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几路杂念夹杀,朗金难免有些精神恍惚,全凭本能应声。
电话那边交待得差不多了,似乎是刚刚听到他所处的环境:“你在外面啊,淋雨了。”
这是在表达不满?
朗金脑子清醒了下,“嗯啊”含糊了一句,终于主动问了声:“我联系文秘,给您准备一个讲话提纲?”
唐立不置可否,只道:“明早你到我办公室再说吧。”
电话挂断,朗金知道自己刚刚表现不佳,但此时却是松了口气。
不用为这个分心,实在是……
他忽然定住,视线投向前方雨幕之后不过七八米,那个同样也正看着他的削瘦男子。
雨幕之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帕瓦,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双手插兜,又打量了朗金几眼,忽地咧嘴一笑,吐出个古怪的词汇:
“长尾。”
朗金愣了下,忽然恍惚,好像突地踩入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中。
他怔了至少三秒钟,才艰难吐出两字:
“蜥蜴。”
然后,他心里头一个格外清晰明确的念头浮现出来:
所以,帕瓦没有对唐立下手,不是因为他与唐立之间有什么勾连,而是单纯因为认出了我?
认出了一个糊里糊涂被嵌入高能中心的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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