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妈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屋子里,见她屋子里昏暗,也不点着灯,不知为何,梁妈妈倒是一阵低叹,将她的屋子里顺手点了灯。顿时,昏黄的屋子里变得亮敞了起来。
面前的梁妈妈,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似乎和之前玲珑八面的样子很大不同。罗茜雪不禁问道:“妈妈,都晚了,妈妈来这里做什么呢?”梁妈妈听了,便将大腿一拍,干脆就坐了她对面,想了一想,还是潋滟着笑意说道:”我说,姑娘哎,本来我可是想着,憋到了明天,再告诉你的,可是,我现在就要说了!”
梁妈妈岁如此说,可惜罗茜雪还是猜不到所为何事。
“我说,姑娘哎,你可是交了好运了!你可知,今日中午你不是见了一个给你送玉的公子吗?”罗茜雪听了,点头纳闷道:“是啊,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你可知,人家是多么豪爽,快人快语,他又找到了我,说要为你赎身!我就将牙一咬,行啊,干干脆脆儿的,白银五千两!好家伙,这位公子,不说二话,一下子就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上写白银五千!我见了,倒是唬怔住了,话儿已经飞出口儿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梁妈妈这样说着,只不知是为了收了银子高兴呢,还是为了失去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而难过呢?
梁妈妈是一股脑儿地说完,却不料这些话在罗茜雪听来了,心中却是泛起了丝丝涟漪!如此看来……这位公子,竟是来真的了!五千两,为了素昧平生的她,他竟愿意为她一掷千金!因为太过吃惊和震撼了,一时之间,她真的不值该说什么好了!
半响,她呆呆地看着对面讲得眉飞色舞的梁妈妈说道:“那么,妈妈,既然此事是真的,那么我只想知道,此人竟是谁?他对我的恩德,我罗茜雪以后将做牛做马地报答!”
岂料,梁妈妈听了茜雪的话,却是心中犹豫起来,因为,柳时元和她交代过的,切不可和她告诉了他的身份,他只是希望一切能够水到渠成!
见梁妈妈迟疑不说,罗茜雪的心里倒是狐疑了起来!此人既然舍得花这样大的代价,莫不是有什么其他企图?可是,现在的她,向往自由的心,是那样热切!
“我说,茜雪姑娘,反正此人,你明日不是还会见到吗?我听这位公子说,明日他可还会过来!”梁妈妈想想,还是觉得替她高兴。没错,她是个老鸨,可她是个有良心的老鸨,再说了,她们宝簪楼,可是不同于这商州城里一般的花街柳巷!怎地个不同法?那是因为官妓卖艺不卖身,比一般的妓女,身份上还是要高贵一点的!再说了,着名的宝簪楼,可是属于户部管辖,每年都是头一个交税,为此,可是没少受到户部官员夸奖!
“妈妈,难道您没到您方才我说的话吗?我只想知道那位公子的来历!这也不算过分吧!”罗茜雪已经不耐烦了。
梁妈妈被她逼不过,终于遮遮掩掩说道:“总之,妈妈我可以保证,这位公子,人品出众,是少有的好人!妈妈我只知道他的姓氏,大概姓柳罢!”梁妈妈可是还说得期期艾艾的。罗茜雪看梁妈妈是打定主意不愿意细说了,就算自己如何问,也是没有办法的!是以,她想,还不如,明日自己去问上一问!这一晚,罗茜雪一晚无眠!怎么可能安睡?又怎么能睡得着?想想明天,她的命运就将改变!
那位公子果然准时,胡乱地用过了饭,她不安地等待了一个下午后,果然在晌午十分,那位蓝衫公子,又不期而至了!这一次,罗茜雪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来了,请坐,请喝茶!”因为知道他已经为她付下了天价赎资!她知道自己理当感恩!是以,她殷勤地请柳时元就坐。柳时元对于她的殷勤一一领受。他淡淡地笑道:“茜雪,不必忙活了,坐下来和我说说话儿!”
“请问公子想说点什么?”不知为何,虽然是第二次和他见面,但是他给她的感觉却很熟悉,说不出的熟悉。她和他之间,真的好想在哪里见过的,可这会子……真的就是想不起来,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茜雪,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或许,你已经知道了!”他轻轻说道,只是不提赎这个字眼。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妈妈那样招摇的心性儿,昨儿个又得了那样一笔银子,怎能憋住了不告诉我呢?”她苦笑。
“可你……该知道,对你所做的这一切,我都要你报答的!”他终于将心事缓缓地说了出来!别怪我,茜雪,我已然是忍不住了!我已经寻了你十年,这一次,我再也不愿意失去你!是以……别怪我的速度太快了些!因为,若再寻不到你,我的心可老了!原谅我,茜雪,我既然遇到了你,就一定要带你走。
“要我报答?如何报答?”不知为何,罗茜雪的心中十分紧张。
柳时元看着她的眸子,顿时变得热切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睛,十分的深情。罗茜雪的心儿不禁一阵颤抖,没错,他的眼睛十分深情。深情的她似乎要陷进去这双幽深的眸子去。
柳时元深深地看着她,刚要作答,可是,罗茜雪却又幽幽说道:“说来也是可笑,都说了这会子的话儿了,我却还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柳时元听了,心儿却是一阵挣扎!该……说出实情么?而她又会知道么?
见他迟疑不语,她苦笑道:“其实,想必公子该知道我是个官妓!公子耗费千金,只为了给一个官妓赎身,之后,公子心中定会后悔!”她提醒他。
“不,我永远不会后悔!我想,我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事情,或许就是这件!”他深沉说道。终于,他想想,还是将实情告诉她:“茜雪,好吧,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的名字叫柳时元!柳树的柳,时辰的时,元宵的元!”他细细说道。
柳时元!什么?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竟是柳时元!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之子柳时元,也完全可以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罢,自己竟然是被仇人给赎了身的?她的目光十分复杂,定定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从如何说起。
那么,该将窗户纸给捅破了?还是继续这样和他打哑谜?她在方寸之间,强迫自己神思千里。终于,她有了个决定:自己不是要报仇么?想弄清父亲被杀的真相么?那么……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她深深地呼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镇定。一旁的柳时元何等聪明之人,当然看出了她的异样!可是……他也不点破!他现在想要做的事,只是好好拥有她!
他们就这样心照不宣着,过了许久,罗茜雪才生硬地说道:“那么,柳公子,多谢你了!”
“呵呵,我那句话,不是还没说完么?我可要你的报答的!”他进一步试探。
“你想要我报答什么?”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罗茜雪可是谨慎起来了。
“我想要你!”虽然此话粗鄙,可他还是如实说出。只是因为,他苦苦等待了十年,早就等不及了!
“呵呵,公子,你为我赎身,我现在可以说是你的人了!做牛做马,都是随你!”罗茜雪看着她,心又逐渐地冰冷起来。
“我想姑娘误会了!我之所以将为姑娘赎身。只是因为……我想娶姑娘!”他是如此诚实说出,可还是担心此话会将她吓得远远儿的。果然,罗茜雪听了,口齿都开始不流利起来了。她真的是不懂了?如果他再细细打听一番,知道了她的底细之后,只怕会后悔得嫌弃得要跳下商州河去!现在,全陈国上下,大奸臣罗秦桧是什么名声?那么,他的女儿,他柳时元倒好,花了银子五千两,巴巴儿地为了她赎身不说,还尽想要娶她?难道全天下的姑娘都死绝了?
罗茜雪真的弄不懂了,她真的是糊涂了!这柳时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她是个聪明人,转念一想,且不管柳时元怎么想,只是自己如此这般,可就能正大光明地进了他的府邸?那么……对于调查父亲死亡真相,不也就方便多了?
她的心中有了主意,她酽酽的目光,一眨不眨看着柳时元,反正他终于猥琐地提出了自己的用心,那么自己又何必还跟他阳春白雪呢?她索性大方说道:“那么,柳公子打算以何种方式娶我?”她是真的好奇起来了,娶,有很多种方式!明媒正娶地成为正妻,或是纳为小妾,抑或是娶为外室!她想知道,自己是哪一种。
“姑娘,我想娶你,当然是出自我的真心!”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真诚。
不过,知道了他的身份后,罗茜雪可是不得不防着他了。
“那么,你娶我为什么?”
“我娶你为我的夫人,这个,不知姑娘可满意?”他依旧笑意盈盈,可是心中却是从来未有过的紧张。纵然他素来以稳重严谨处世,可到底还是害怕她拒绝。只要她拒绝了,他的心也就死了。
他说得很直白,一如他办案的简洁风格。罗茜雪听了,心中却百转千回。
“柳公子,你是真心的?”
“当然,我心有如明月!”为了表白,他觉得自己快要说出肉麻的话来了。
罗茜雪想着,看来,此人此话不假。自己见将这个情由不管,只说自己倘若真成了他的正室夫人的话,可就要交了生日,死了之后,连自己的牌位也要置放在了他柳家的!使不得,可使不得!那样,父亲在九泉之下,非气得再活了过来!
“很抱歉,柳公子,很遗憾,我拒绝做您的夫人!只是因为,我的出身配不上!”她生硬说道。
柳时元听了,心内果然十分失望!可以说,简直就是绝望了!但是,对面的伊人之后说的另一席话,却又将他从二月的冷水里给救了出来!
“但是,看来公子这么有诚意,怎么地,我也要给公子一个面子不是?”罗茜雪笑意盈盈,看着面色僵硬的柳时元,缓缓说道:“但是,我可以答应先做公子的小妾!”
柳时元听了,苦涩的心,终于觉出了一丝丝的甜,可是想想,他终又不甘,他疑惑问道:“茜雪,我不懂了,难道做妻不比为妾好吗?”他,得了她一点希望后,却又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不,公子!人各有志!我想着,我能做公子的小妾也就好了!我的要求不高!而且,我也只想以小妾之礼进你家的门!”罗茜雪故意这样说。
“茜雪,这样行不行?这个……我可以答应你,虽然我心中,十分不情愿!但是,进了府后,下人们对你将以夫人相称,这个我希望你能够答应了我!”他十分心疼,娶她,只愿意正大光明!可是,她只愿意为妾,却是令他十分心疼!那么……以后再慢慢感化她,借此再扶正……
柳时元的眼睛透出沉沉的内疚和歉意,看得罗茜雪倒是不忍?这个柳时元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想要为她赎身,莫名其妙地又要娶她?据梁妈妈说,他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若是他要对罗秦桧的女儿一网打尽,大可不必这样行事啊!困惑归困惑,可她不愿意放弃这个能进柳家的机会!
“好,柳公子,我答应你!”这一次,她打得十分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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