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陵见了,将酸瓜给咽了下去,感激涕零地夸张说道:“还是弟媳懂我啊,懂我啊!”这下子,柳时元可是没搭理他,只是对着罗茜雪轻柔说道:“茜雪,吃饭!”殷勤周到,看得陈子陵简直不敢相信。不一会儿,三人已经用过了早膳,柳时元方悠悠地对陈子陵说道:“我说,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进宫去?”说完了这话,柳时元却是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彼时的陈子陵,刚从边界回了商州城里,才不过了歇了两天,可是皇上今日也命他一同和柳时元罗茜雪进宫面圣。
陈子陵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和你们一起去!”是啊,逃避也是不能够逃上一辈子的!既然无法逃避,不如选择坦荡面对!
柳时元听了,顿了顿,说道:“那好!时辰也不早了,咱们现在就出发!”陈子陵听了,只是淡淡点头。
其实,皇宫离柳府也没有多远,可是考虑着茜雪毕竟是个女子,柳时元还是单给她备了顶轿子,虽说步行有利于健康,但堂堂的吏部尚书夫人也用脚走路,那成何体统?是以,罗茜雪做上了一顶二人抬着的小轿,柳时元和陈子陵则并肩而行。
轿子走得很快,柳时元和陈子陵已经落在了后面。就在经过一个拐角时,只听嗖地一声,还没容她反应过来,轿子里飞进来了一个小纸团儿。她见了,下意识地就将纸团藏于手心,看了看四周,幸得无人在意。
她将纸团打开,低头看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要知详情,明日城中龙门客栈相见。罗茜雪读了,不由大为奇怪!此人……是谁?竟然知道她的底细?想想事关重大,她还是将纸团撕碎,趁轿夫不注意,散落一隅。
到了皇城前儿,轿夫们停下了轿子,罗茜雪缓缓下了车,回眸之时,发现柳时元和陈子陵已经在后紧跟而来。
二人到了宫前,那些守卫的侍卫,对二人态度都十分恭敬,柳时元上前,一把携住了罗茜雪的手,看出她微微紧张,便宽慰道:“茜雪,不要害怕,你一直跟着我,就行了!”陈子陵看着这里,态度也和之前不同了,没有了轻狂不羁之色,取而代之的却是失落和苦痛,他越往里头走,神情就越发落寞和惆怅,柳时元是看在了眼里,憾在了心里。
三人在这繁花似锦之处,一路前行,终于在一处巍峨高大的宫殿前,停下了步子。宫殿前儿,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老太监见了他们,先对着柳时元笑道:“尚书大人好!皇上说了,请大人和内眷即刻进去!”老太监又对着柳时元身后,眉头不展的陈子陵笑道:“威武大将军,皇上也说了,大人从边界赶来,实属不易!不如,先去御花园内欣赏风景,等皇上叙完了话,您再不妨进来!”老太监又说道:“反正,皇上的意思,就是烦您先等上一等!”柳时元听了,面带深意地看着陈子陵,陈子陵只是淡淡说道:“那么,我就在这御花园四处逛逛去!”老太监听了,便弯着腰请柳时元和罗茜雪先进宫。
柳时元想想不放心,还是对着陈子陵低低嘱咐道:“子陵!皇上可不比从前了!你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可要恭谨点!我可是提醒你了!对……我姐姐也如是!”陈子陵听了,只是止不住地苦笑,点头转身离开。那厢,柳时元却携了罗茜雪的手儿,走进大殿。老太监便在前头报:“皇上,娘娘,国舅爷和家眷已到!”二人立在这里,只听前方偏殿里,想起了一个低沉而又醇厚的声音:“请他们进来。”
这是罗茜雪第一次见到本国的皇上和贵妃。她怀着好奇的心情大着胆子瞧了瞧二人。皇上司马濯看起来年近三十,容貌身形自是伟岸高大,穿着明黄色的袍子,算得上是个美男子。而他身旁坐着的一个女人,也就是柳时元的姐姐,虽知道年纪已经二十五六了,可是看着不过十八左右。她惊奇于她的美貌,当年的商州城第一美女,果然是名不虚传。
柳绵绵是那种我见犹怜的柔弱的美,她衣饰简单,在司马濯身边,像一朵雨后清新高雅的白莲,罗茜雪心想,皇上和贵妃,看起来真是一对璧人。罗茜雪跟在柳时元的身后,朝他们行了礼。柳绵绵朝着弟弟点头,看着罗茜雪相貌,心中也很满意。罗茜雪心想,这个司马濯,难道果如坊间谈论的那样,后宫只有一个柳绵绵一个女人么?司马濯见罗茜雪一直好奇地盯着他,不禁露出温暖的笑意,问道:“我说国舅夫人,那样愣神瞧着朕做什么?难道我脸上写着字儿?”
罗茜雪听了,心中一惊。于是她赶紧恭谨说道:“回皇上,臣妾看着皇上神武威严,极具气象,真是万民口中不世之君!是以,情不自禁,就多瞧了几眼!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哦,国舅夫人岁第一次进宫,不过看起来很会说话!这下……时元可就不寂寞了!”司马濯说完了,朝着柳时元觑了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柳贵妃,笑道:“朕虽然也是第一次见你,不过觉得很是亲切,可见,咱们的确是一家人儿!绵儿,是不是?”
听司马濯当众就唤贵妃的小名儿,罗茜雪觉得些许肉麻,这个皇上,怎地比柳时元还要多情?她不禁在心中感叹柳绵绵的好运气!可是柳绵绵听了,只是淡淡看着司马濯,浅浅道:“嗯,我也觉得弟媳看着面善!”说完了这话,柳绵绵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她沉静的眼眸中看起来无任何波澜,可是心中却掀起了阵阵涟漪。不是说……此番,陈子陵也和时元一起进宫的么?怎么皇上不命他一起进来?
司马濯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笑着对她说道:“威武大将军,此刻在外头闲逛着呢,我让她先散散心,见了时元后,再召见他!”柳绵绵听了,脸忽地红了一红,握着茶的手,也抖了一小抖,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是被罗茜雪看在了眼里,她当然觉得疑惑。司马濯站了起来,看着偏殿外的帷幔已经被春风掀得微有吹佛,他将手握住了柳绵绵的手,这个举动,在罗茜雪看来,甚是温暖。
“怎么了,绵儿,你的手,是那样地凉!”司马濯忽地叹息了起来,十年时间都怪过去了,难道他……还不能打动她的心么?告诉我,绵儿,我还要怎样做?可是身边的柳绵绵,手儿任凭司马濯握着,却是绵软无力。她低着头,目光里已经存了悲戚。”既然如此,这殿里风大,你还是早些回到寝宫去罢!晚上,我再来看你!”柳绵绵神思恍惚,听了司马濯的话儿,终于说道:“皇上说的是!我这就回去歇着!”
她走到了罗茜雪的面前,细细地又看了罗茜雪的容貌一回,和自己的弟弟在一处,宛如一对璧人。她对着弟弟说道:“我的身体就这样!兴许到了晚上,就又好了!晚上,你和弟媳一齐来我寝宫,我设宴招待你们!”她低低地嘱咐。说着,又在柳时元的耳畔细细说道:“时元,我看她极好!不可辜负了她!”柳时元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绵绵方又对着司马濯,轻声说道:“皇上,臣妾先行高退了!”她看着淡绿帷幔下的那一抹明黄色的高大影子,她在宫里,已经朝夕相伴了近十年的帝王,可是……不管有多么缱绻,她总觉得她和他之间,有着深深的难以名状的隔阂!见她终于出去不见了,司马濯神情惆怅,眉头却又蹙了几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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