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路退到后方的队伍中,连南宫御月那群白衣侍卫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脸色才完全沉了下来。跟着他一起来的一个小官连忙问道:“珂大人,国师那里……”珂大人一挥手,冷着脸往后面走去。后面的队伍中也有几辆马车,只是不若南宫御月那般的华丽张扬。珂大人路过第一辆马车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人从离开掀开,露出一张温文尔雅的俊雅面容。
那人穿着一身浅蓝色布衣,端坐在马车中却给人一种温雅如玉的感觉。
“珂大人。”
珂大人停下了脚步,对着那人拱了下手算是行礼,“大皇子。”
对方对他的敷衍恍若不见,淡然一笑摇头道:“苏大人不必客气,秦某不过一介质子罢了,更何况如今西秦王并非我父王,何敢称一声皇子?”西秦先王驾崩,如今的西秦王是秦殊的弟弟,但是新王登基之后却并没有册封秦殊任何爵位,因此在西秦秦殊的身份着实有些尴尬。不过秦殊也不住在西秦,倒也无所谓了。而在北晋,一般人还是称呼秦殊一声大皇子。这个称呼听起来正常却要看称呼的人怎么想,若是心怀几分善意,这样的称呼就是给秦殊面子。若是心怀恶意,这样的称呼却是充满了嘲讽意味。
珂大人虽然并不怎么将秦殊放在眼里,但他毕竟是拓跋梁派来的人,知道拓跋梁器重此人,因此还是带着几分客气的。道:“既然如此,下官便称呼一声秦公子?”
秦殊点点头,“很好,国师那里可有什么事?”
珂大人脸色微沉,道:“国师要在前面的城里停留一日。”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因为国师的这个理由耽搁了不下三天的时间了。这让珂大人不得不怀疑南宫御月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但是,南宫御月为什么故意拖延时间,他却有些想不明白。”
秦殊淡淡一笑,道:“国师要停,咱们也不能强求啊。”
珂大人有些着急,皱眉道:“秦公子,陛下的吩咐…若是咱们去的晚了,只怕是……”
秦殊摇头道:“珂大人,国师的脾气你我都知道,若真惹得他动怒只怕你我不仅完不成陛下的托付,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珂大人皱眉道:“那该如何是好?”他何尝不知道南宫御月这人惹不得。若是让南宫御月找个借口弄死了他们,只怕陛下也不会替他门讨回公道了。
秦殊想了想道:“珂大人若是不放心的话,不妨先将人布置下去。陛下要的是拓跋胤…若是我们到了平京拓跋胤还在自然好说,若是他先一步跑了,咱们正好趁机将他解决了,也免了跟天启人磨舌头。天启人纵然懦弱,心机却也不少。”
珂大人想了想,觉得也只能如此了。对着秦殊拱了拱手,转身下去吩咐人办事去了。
车队已经重新开始前进,秦殊抬头望了一眼前方的队伍,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公子,珂特吉让人绕路离开了。”马车里,已经重新换上了雪白的兽皮地毯,不远处地角落里香炉中燃起了袅袅轻烟,整个马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方才的血腥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闻言,南宫御月睁开眼睛冷笑了一声,道:“不用管他,拓跋胤若是连那些废物都应付不了,那便是他自己命该如此了。”
“是,公子。”马车外再无动静,庞大的队伍依然不紧不慢地向前方行去。
楚凌刚回到公主府,府中长史就来禀告上官成义来了,已经等了她许久了。
楚凌微微挑眉,笑道:“上官大人日理万机,竟然有功夫在这里闲坐着等我?”上官成义这种人,基本上他肯亲自上门就是给人面子了。主人不在家还要干等着,可见是真的有事了。
长史恭敬地道:“襄国公也来了,上官大人在书房跟襄国公下棋。”
“原来如此。”楚凌点点头,“去通报一声吧,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是,公主。”
等到楚凌回房换了衣服去书房的时候,上官成义和襄国公已经没有下棋了。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书房里喝茶,似乎谈得十分契合一般?见楚凌进来,两人连忙连忙起身,“公主。”楚凌抬手阻止了两人行礼,笑道:“难得今天舅舅和上官大人一起来我这公主府,可是有什么事?”
襄国公笑道:“我倒是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北晋的使者快要到了。正好碰到上官大人过来,许久没有下棋了我便陪着下了两盘棋。”楚凌蹙眉道:“先前就说北晋的使者要来了,不过我一直没想明白,他们是以什么理由来的?如今这不年不节的。”
襄国公轻叹了口气道:“先前公主回来不是册封的急么?他们说是来恭贺陛下寻回公主的。”
楚凌嗤笑一声,挑眉道:“我记得,北晋驿馆的使臣送过礼物了。”虽然两国的关系着实不怎么样当使臣简直是玩命,但是北晋在天启确实是有驿馆的。毕竟如今这传信不便,有些事情等传到上京黄花菜都亮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驿馆的官员就直接处理了,然后再上报给北晋朝廷即可。
襄国公笑道:“人家要来,陛下总不能说不用来吧。”
楚凌点点头道:“除了南宫御月,还有谁?”
襄国公皱眉道:“还有…西秦大皇子,秦殊。你对这人了解多少?”
楚凌一怔,“秦殊?”
“怎么?”襄国公不解地看着她,上官成义也跟着看了过来。楚凌有些无奈地苦笑道:“秦殊…我还真的认识,先前关系也还不错。不过…认识了两三年,我倒是直到要离开上京之前不久才发现,秦殊大概跟我想象地不太一样。他跟拓跋梁的关系似乎还不错。这次能被派来作为使节出使天启,看来拓跋梁是相当信任他的。”
襄国公皱眉道:“这么说,这个秦殊倒是不容小觑了。”阿凌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骗过两三年的时间,秦殊绝对不是一个易于之辈。这个西秦大皇子,早先襄国公确实没有注意过,只当是一个普通的西秦质子罢了。但是一个西秦质子,能在拓跋梁手下混得如鱼得水,确实是不简单。
一直没说话地上官成义突然问道:“公主,那位西秦大皇子了解你多少?”
楚凌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大概跟我了解他一样多。”
也就是说,虽然相交了两年其实他们谁也不了解谁。说起来,朋友做到这个地步…楚凌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上官成义却似乎很满意,“那就好,既然互相都不了解,公主也不算吃亏。”
“……”这就是官场老油条的想法么?
“不知上官大人今日上门,所为何事?”楚凌问道。
襄国公看了看上官成义,“上官大人可需要在下回避?”上官成义摆摆手道:“老夫是为公事而来,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
楚凌饶有兴致地看着上官成义,她竟然不知道上官成义会找她谈公事。在上官丞相眼中,她这个公主不是应该乖乖蹲在公主府里等着嫁人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吗?
上官成义自然看明白了楚凌的神色,有些无奈地道:“公主,老夫既是天启丞相,自然会以大局为重。”
楚凌倒是没有吐槽上官成义的话。
她相信上官成义所说的,说到底身为天启人只要上官成义没有跟貊族人勾结通敌卖国的意思,他总是希望天启能好的。只不过,有时候人与人的观念立场相差太远,针锋相对未必就是怀着恶意,只是都觉得自己的方法更好而已。当然,楚凌坚定的认为上官成义对自己的性别是绝对怀有恶意的。
这群老学究就是觉得她身为女子妄图插手朝廷大事,本身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无论她的出发点是什么,都是不可接受的。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面上楚凌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来,笑道:“这是自然,本宫和舅舅自然都是相信上官大人大公无私的。不知上官大人想要谈什么?”上官成义叹了口气,道:“陛下后位空置,虽然有三妃打理后宫,到底是名不正则言不顺。眼看着天启的使臣就要来了,宫宴的事情只怕还要公主出面主持。
楚凌微微蹙眉,不解地道:“三位娘娘打理后宫多年从未出过纰漏,为何这次就要本宫来主持?若只是为了名正言顺,这些年天启都是怎么过来的?各位大人若是如此介意此事,怎不劝父皇早日立后?”上官成义摇头道:“公主,原本确实无法选择,但是如今既然有了公主,公主又尚且待字闺中乃是皇家嫡长公主,自然还是由公主出面更妥当一些。也免得令北晋使者认为我们怠慢了他们。”
楚凌一只手肘撑着扶手,微微凝眉道:“丞相是否过于迁就貊族人了?”更何况,楚凌并不认为貊族人会在意这个。他们自己本身就嫡庶不分,北晋皇连皇后都有好几个,谁是嫡谁是庶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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