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香港赫赫有名的超级大亨,查东辰也不是一般人物,此时心中悔恨之极,即使被宋志超狠狠地打了脸,却还在眼睛咕噜噜地算计着如何脱身。
很快,查东辰就脸上挤出笑容,冲宋志超说道:“超仔,刚才你那一巴掌打得好,打得妙!算是彻底打醒了我!我这个人冥顽不灵不说,岁数大了,难免做事情有失分寸。像这次,我就不应该抢夺你的货物。我是长辈嘛,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现在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那么也该消消气了。”
宋志超似乎早料到这个老狐狸不会改改就犯,到了此时还在耍花枪,于是就说道:“査先生悔悟的还蛮快的嘛。怎么,认清楚了自己的过错?”
“认清了,真的认清了。呵呵,超仔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不如这样,这次生意做完之后,我请你饮茶,我们两个一老一少也坐在一起好好叙叙旧。上次你帮我争取开发澳门租地的事儿,我还没当面感谢你呢。”查东辰一脸慈祥的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个多么心地善良,德高望重的长者。
“饮茶就不用了。至于叙旧嘛,我们现在就可以叙叙旧,把新账老账一起翻出来算算看。”宋志超走到旁边,一屁股坐下,一副,来,我们算算账的模样。
查永孝可不像查东辰,毕竟年轻气盛,可受不了宋志超这种傲慢的姿态,当即用手指着宋志超道:“宋志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还想把我们怎么不成?”
查东辰闻言,一脚踢向查永孝,嘴里说道:“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超仔怎么会是那种人。再说了,我们都来自香港,香港人当然要帮香港人了。”
这时候,宋志超忽然说:“査先生你又搞错了,我刚才有讲过的,我是内地人,不是香港人。”
“呵呵,内地人香港人不都是中国人嘛,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再说,这里是苏联,是莫斯科,老乡见老乡还两眼泪汪汪,你和我能在这里相遇,也是缘分。”
宋志超摸摸鼻子,“这话我怎么感觉听过?缘分嘛,你我应该是孽缘才对。”
“怎么会是孽缘呢?是善缘!大大的善缘!”查东辰忙凑过去,也不介意宋志超坐着,自己站着,嬉皮笑脸道:“在香港的时候我就经常跟人有讲,超仔你是人中龙凤,要不是我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有女儿的话就一定让她嫁给你了。”
“查先生这番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还是先算算我们的帐吧!”宋志超从怀中摸出一盒香烟,弹出一根,拿着香烟在烟盒上习惯性地磕了磕,嘴里说道:“现在査先生你和你儿子的处境很危险呀。怎么说呢,伊娃他们警队完全有理由相信査先生你这么老实的一个商人和莫斯科大反派巴普洛夫是一伙儿的,准确地说,你和他狼狈为奸。”
闻言,查东辰脸色就黑了一下来,不过还在努力地装笑脸。
“我来苏联之前,也是滥竽充数,临阵磨刀,学了一点苏联法律的,在这里犯了这样的事情,警方会很生气,结果很严重---因为你们涉嫌包庇和协助巴普洛夫,搞乱莫斯科物价,进行投机倒把活动。如果往大了去说,你们就是在协助反革命分子,制造混乱,破坏社会正常秩序!”
查东辰脑门上的冷汗就刷刷冒了出来。
这个宋志超可真够毒的,这些事情都是你先做的,我只不过见样学样,现在可好,竟然扣这么大顶帽子在我头上,想要灭了我吗?
查东辰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就嘿嘿一笑,说道:“超仔,你这是在搞什么鬼,说得也太危言耸听了吧。首先我是香港人,我不是苏联人,在这里我是受保护的外宾,他们莫斯科警方就算想要抓我,也要给英国的领事馆打个电话问一问先;其次,说我协助巴普洛夫搞乱市场,就太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学着你的样子做做进出口生意,这么大的事儿,何罪之有?”
宋志超也笑了,抽了一口香烟,然后慢悠悠地吐出来,起身,眼睛如同鹰隼般盯着查东辰,慢慢地说了一句:“你太天真可爱了。査先生,查东升先生,难道你就没有听说那句话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怎么,宋志超,你想要切生猪肉?”
“切生猪肉”是一句粤语流行词,本来只在警界中流行,后来由于“砌生猪肉”之风流行起来,于是成为一个全面流行的俗语。这句话的意思是砌词诬告。一个本来无犯罪的人,被罗列罪证,砌词控告他犯罪,这叫做“砌生猪肉”。
在廉政公署未成立时,本港贪污风你极盛,受贿的警方人员,对真正的犯罪者网开一面,但又不能无工作表现,就要想办法向一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进行“砌生猪肉”。
这个词在十九世纪也流行,当时警局内的师爷英文水准极差,常用中西合璧的语言和英籍警官谈话。“砌生猪肉”是中西合璧语言的代表作,其中砌字是中文,即砌词之砌,生猪肉则是英语charge的译音,charge,解警方落案控告之意,“砌charge“便成为砌词落案控告。
早期的师爷把charge读成“生猪”之音,而“砌生猪”乃变成“砌生猪肉”,加了一个肉字之后,就把语源弄得难以考证,故很多警务人员,至今尚不知“砌生猪肉”一语是源于砌charge。
面对查东辰的指责,宋志超只是笑了笑,然后悠闲地吐了一口烟,说道:“你错了,我不是切你生猪肉,我是要切你父子俩生猪肉!”
手指用力一扭,就把夹着的香烟狠狠扭断,投掷到地上,宋志超目露凶光地盯着查东辰道:“信不信,我让给你父子俩走不出莫斯科!”
面对突然性情大变的宋志超,在对方那肃杀的威胁之下,查东辰不知为何,顿时汗流浃背。
一直以来,查东辰从未受到过如此巨大的压力,如此难堪的羞辱,以及如此难以面对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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