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早就爱上你,比你的还早(2 / 2)

他原本想说的是王有为开路,他要带齐人马去找韶冬,但目光一接触到顾老头,立马改了口。

顾老头看向谷口的目光太过复杂,看他的目光有太过淡漠,就好像他不该存在一般。

他不知道如果下了这样的命令,会不会连累韶冬。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其实就是简单的一句话,顾老头对韶冬没有加害之意,对他则有。

祝痕垂眸看着韶冬没有拿走的铃铛,默默不语,直到被堵了嘴的吉利靠过来,一个劲地拿嘴去蹭车厢壁,企图蹭下塞嘴的布条时,祝痕才红着眼眶看向他。

吉利停下猪拱一般的傻叉动作,看了眼祝痕的肚子,双眼忽地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将脸凑近祝痕。

祝痕也不问他会不会还嚎的这么难听了,也不看他一眼,抬手就将布条拿了下来,然后双目涣散地看向谷口。

吉利看祝痕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觉得陛下也算是值了。狠狠地抹了把脸,指着顾老头铿锵有力地说了句,“祝倾还未进天牢,在原地等您,她说,您要是不去她就自戕,如果这句话没用,还有一句您肯定想听的。”

祝痕眼珠子动也没动一下,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谷口的方向。

吉利心道,果然对祝倾已经无视了,扯扯嘴皮,继续道:“她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前朝皇帝心仪的继位者本来就是韶冬,某人当了挡路者还怪有人背叛。’所以您和我一道回去问个清楚吗?”

祝痕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吉利以为他没注意听,又说了一遍,祝痕还是沉默着。

吉利后来又硬着头皮说了遍,祝痕依旧不接茬,总算明白过来,心中默念了句,‘陛下,不是我不做事,是您幸福的时刻到了,只是您为何要去西河谷这么危险的地方?大家都好好的多好……’

他颓然地蹲下身,捡了个小木棍在地上泄愤般地抠挖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保佑陛下平安无事,保佑那些小人个个没好下场,保佑小太子快快长大,早日惩奸除恶,三皇子能健健康康白白胖胖,顺利落地,再带个四皇子来,保佑娇大人……”

祝痕皱起眉,踢了踢吉利,“安静点,我心里很慌,你一吵,我就犯恶心。”

吉利抬头太猛,往后一仰就坐在了泥地上,见祝痕真在犯呕,一个轱辘起了身,将祝痕重新扶到马车里,倒了杯水就递给了祝痕。

被药倒过一次,祝痕哪里肯喝,摆摆手,闭上眼睛靠着车厢壁假寐。

被这么一打岔,吉利完全忘了祝倾的事,绕着车厢一个劲地转悠着,心里急的抓耳挠腮。可惜他不懂医,不然就去把把脉。

陛下盼着这个孩子盼了好久,又小心翼翼的,万一在他手里出了事,如何是好。

吉利脸色变幻的厉害,完全就静不下来。祝痕看着安安静静,沉默无话的样子,其实吉利在说第一遍时他就听的一清二楚。

在韶冬没有归来之前,他只想等回韶冬,要是等不到,他自然会大开杀戒。

祝倾将他当成弟弟,他就将她当成姐姐,如果顾老头将他当成需要效忠的主子,他就将他当成可信的臣子。

既然什么都不是,那么他们对他来说自然什么都不是,什么也不能伤害到他。无论事情的真相有多残酷。

只有在乎的人与在乎的事,才能动摇到他的心神。

王有为见韶冬一下子回不来,祝痕又不肯回宫,而吉利来了也没什么用处,不由急了。他可是将陛下的吩咐记得清清楚楚,要是出了岔子,他担当不起。

脑子又动到了迷药上,茶水不喝,东西肯定会吃点。于是吩咐两下属出去猎点味美肉嫩的野味,剥洗干净后由他亲自烹烤。

天色将暗前,他终于烤好了一只土窑鸡,扒拉渐渐熄灭的炭火与依旧火热的烤成黑硬的厚土,露出里面的草叶锦鸡。还没拆开外头的草叶,勾人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吉利率先耸了耸鼻子,欢快地跑到王有为身边,眼睛晶晶亮地盯着那团黑乎乎的草叶,口水都要挂下来。

王有为对自己的手艺万分自信,见吉利傻乎乎地只顾着流口水,竟然都不去取个盆子来装,只要自己动手。

王有为在祝痕跑出宫时,还伪装成徐猎户照顾过他二十多天,也略了解祝痕不喜欢浪费。锦鸡这么大只,祝痕一人吃不完,要是见到唤他一起来吃,那就糟了。

于是专门切肉的小刀刷刷刷,几下就切下了鸡腿,鸡翅,还有一份胸脯肉。

吉利没想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还能有他的份,就差抱住王有为狠狠地亲一口。他屁颠屁颠地抱着两盆鸡肉捧到祝痕面前。

祝痕还没动手,他就狼吞虎咽起来,吃的那个满嘴流油,差点吞下自己的手指头,一个劲地嗯嗯嗯。

祝痕瞧了会,见吉利一点事也没有,又摸了摸肚子,拿起鸡胸肉,慢慢地吃了起来。刚吃了两片,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还留有一点力气的祝痕猛地打翻还有不少鸡肉的盘子,死死揪住一脸莫名的吉利,不甘心地昏睡了过去。

王有为瞧着祝痕再次睡去,搓搓手,靠近看了几眼,确定祝痕没事,才对着一脸求死的吉利,傻呵呵地一笑,“药都下在鸡胸肉里了,吃两片没事,回宫了肯定就醒了。”

他放好车帘,关好车门,又搓搓手,下令回宫。

就在王有为启程没多会,薄薄的雾气中一队人马疾驰而出,护卫在中间的赫然就是韶冬。

他紧抿着嘴,一脸冷然,除了衣服上带了点褶皱,可以说是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

跟着祝痕去的这些兵丁原本也以为是要送死去了,现在能回来,个个高兴的不得了,他们不像韶冬这般冷静,带着笑意,归心似箭。回头他们还可以和同僚们好好吹吹牛皮,进了毕死之地原来都是噱头,也不过如此。

祝痕与韶冬分别一前一后地赶到宫中,本该静谧的宫中竟然沸腾如油锅,宫人侍从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说着什么,就连平时最严肃的侍卫们也神不守舍。

祝痕还没醒来,马车一直将他送到皇帝寝宫前才停了下来。韶冬看了几眼因他忽然出现而下跪的宫人侍从们,没有说罚,也没说不罚。

这些人跪着了,没听叫起也不敢起来,韶冬走了,她们还跪着。

韶冬木着脸,小心翼翼地将祝痕抱下马车,本想说王有为几句,小腿忽地一重,原来是小韶臻抱了上来,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全是看到他与祝痕后的开心。

小家伙肯定是守在门口,才会这么快地扑过来,想到这里,韶冬神情一软,压低声音对着王有为摆摆手指,让他退下,不过还是说了句,“药下重了!没有下次。”。

王有为赶紧点头闪人。

娇大人也在,它守着小韶臻到现在,见人都回来了,默默地舔舔爪子,扭头就走。

韶冬就这么拖着挂在腿上的小肉球,一步一沉地将一大一小带回了卧房。

小家伙除了他的喵嗷,一天都没看到两人,就连吉利也没见到,撒娇似地就是不松手。他现在也知道祝痕肚子里有弟弟了,要爱护要小心,所有歪缠着韶冬,一个劲地求抱抱。

韶冬还想把脉的,被闹的实在没办法,只好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等他安静下来,才开始把脉。

药确实下多了,如果不是脉象平稳,看着等会就能醒来,韶冬几乎想抽刀和王有为打一架了。竟然如此的不分轻重,他走之前被下了一次药,现在又下一次,万一药性积累,伤着了祝痕与孩子怎么办。

韶冬胸口痒痒,垂头一看,原来是小韶臻在挠他的胸口。小家伙嘴噘得老高,像是在生气为什么一天都没不到他们,但一双眼睛生的过于水汪汪,就算生气了也像是在眼巴巴地撒娇。

韶冬闷笑一声,点着小韶臻的鼻子道:“还真像阿痕小时候的样子,今天乖不乖?”

小家伙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虽然亲近韶冬,但最喜欢的还是祝痕,因为祝痕比韶冬温和许多,虽然严厉起来比韶冬还严厉。如果换成祝痕来问,他大概就会噘嘴说个不停了。

韶冬了然地摸摸小家伙的脑壳,叫来伺候他一天的侍从,细细询问起来。但刚问答了几句,韶冬就问不下去。

不是小家伙出了问题,而是侍从从一开始,表情就不正常,还答非所问,看的韶冬随手抓起矮几上的一只茶杯就砸了过去。

小韶臻听着脆响见怪不怪地耸耸肩膀,爬出韶冬的怀抱,往榻上躺。

韶冬见小家伙并没有去滚祝痕肚子的意思,也就随他去黏祝痕。他冷厉着双目,呵斥着瑟瑟发抖起来的侍从道:“孤平日里是不是都太纵容你们了?如此的没规没距?”

其实自从祝痕住进这里,向来冷面无情的韶冬温和了不少,侍从们一如既往地忠心耿耿,却也松弛了下来。被这么一砸,陡然想起韶冬过往的不讲情面。

赶紧求饶,也不敢大声,就这么一头接一头地磕着,还将宫内不对劲的原因抖了个干净。

原来是宫内一处本该没有人迹的地方忽然闹个不停,有好奇的宫人去看,谁知道听到一个完全毁容,还大着肚子的女子在疯言狂语,旁边还围着一圈的兵丁。

女子胡言乱语的内容大概就是说自己是元后,怀了小太子云云,除了她肚子里的,没一个是正统。

开始还没什么,可能是去看这么寡廉鲜耻的人越来越多,大肚女人也就越来越疯癫,说出不少内宫辛秘,听上去似真又似假,其中还牵扯到了前朝太子……

侍从说到这里偷偷地看了眼韶冬露在外头的手指,骇的赶紧住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韶冬不用猜也知道寡廉鲜耻还胡言乱语的人是谁了,反正这样的人嘴里也吐不出好话,他不想再问,只让侍从下去领罚。

“慢着,回来,你且来说说,她是怎么说我的?”

韶冬回头一看,面色一软,十分自然拿起靠枕往准备坐起的祝痕身后塞,还顺手捞回见祝痕醒来,扭着肉屁股,满脸兴奋的小家伙。

侍从转回身,面如死灰,再次一个接一个地地磕头,“奴才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乱嚼舌根,还请祝公子饶命。”

韶冬不言语,见怀里的小家伙还是不老实,故作严肃,捏着两只小肥手吓唬道:“今日练写大字没?韶爹来教你,咱们写不完一百个就不睡觉好不好?”

小家伙顿时吓得脑袋一缩,眼泪汪汪地抱着韶冬的脖子一动不动地装死。逗得韶冬哈哈大笑。小家伙见韶冬笑了,呆呆地看了会,然后开始猛蹭起韶爹的脸皮,就好像在比谁的经蹭一般。

韶冬笑的停不下来。

祝痕被这么一打岔,也不想问了,挥手让侍从下去,就这么歪着身子,看俩父子腻歪,也笑的开心。

侍从这么一走,韶冬过了会就不再笑的这么厉害,捏着小家伙的肥爪子,说要和他比推力。

小家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算他的韶爹总是无耻地用一根手指将他推的满榻滚,还是开心的笑个不停。

祝痕又一次擦去小韶臻笑后流出来的口水,忍不住推了把韶冬,将他推的顺势倒下,也对着小家伙眨眼哄骗,“小韶臻,祝爹是不是最厉害,韶爹都甘拜下风了。”

小家伙昂昂头,糯声糯气道:“是我,我才最厉害!”

话一落下,三人滚成一团,韶冬看好祝痕的肚子,其他都由着他闹。

随着这一通闹腾,之前的害怕与气愤也随之散去,谁也没再提西河谷的事,就这么你抱着我,我抱着儿子,胡乱地躺在榻上累的直喘气。

不过祝痕还是对韶冬说了句,“祝倾要是真不愿意去天牢,也没地方搁她这么个人了,不如问问她是想死还是去天牢就这么活着。”

韶冬嗯了声,吩咐了吉利几句,又见吉利对他一个劲地挤眉弄眼,只好重新整理好滚乱了的衣袍,跟着吉利一道走了出去。

韶冬一走,祝痕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力气,直挺挺地仰身横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小家伙的后背。

小家伙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似懂非懂地安静下来,任由祝爹目光迷离。

吉利将祝倾吩咐他告诉祝痕的话重新说了遍给韶冬听,韶冬听完后彻底暴怒,锵地一声抽出一旁侍卫佩戴的刀,杀气腾腾地往祝倾还不肯腾地的地方走。

一步一沉,眼珠子泛着幽冷的光,就像里边不带丝毫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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