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的意思是陆呦不是被俘就是战死了,事关重大,他不敢隐瞒,特地来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毕竟陆呦才是主帅。
“回皇上,夫君肯定没有死。”颜彦很坚定地回道。
夫妻之间多少应该会有些感应的,可她委实什么反应也没有,还有,她也的确没有去信说她被人行刺一事,因而她觉得陆呦不会为了复仇鲁莽行事的。
李琮见颜彦这么肯定,倒是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那小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方面是愧对颜彦,另一方面是为自己损失这么好的一位统帅而痛惜。
“你对朱家有什么想法?”李琮问起了他请颜彦来的第二件事。
“我说了能算?”颜彦有些试探地反问道。
这些年她从来不曾插手过政务,就连之前对朱氏、颜彧等人的判决李琮也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可这次却偏偏问起她的想法,颜彦突然想试试自己在对方心里究竟有多大分量。
“说说看。”李琮未置可否。
“回皇上,若是能坐实这件事的确和朱晋有关,臣妇希望能革去朱晋的世子之位,这平西侯一职还是留给其他更合适的人吧。”颜彦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因为严格说起来,朱晋此举相当于投敌叛国,这样的人即便救回来了,还有什么资格继承先祖的爵位?
令颜彦意外的是,李琮居然没有反驳她,只是笑了笑,“那陆鸣那呢?”
“陆鸣?”颜彦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琮多半指的陆鸣这次对她的救命之恩,“一码归一码,可以恩怨相抵,但兄友弟恭什么的我做不到。不过说到这件事,我有一事想求皇上。”
颜彦说了她曾经对陆衯许的那个愿望,她想带孩子去探视周婉,这件事说起来倒不大,完全可以不必惊动他,可她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不想去和那些牢头衙役们打交道。
另外,她希望能提前知会那边一声,给周婉换一个稍微好点的环境,免得孩子看了心里不舒服,会留下阴影。
“就是那个替陆鸣挡了一剑的孩子?”李琮问。
颜彦点点头。
李琮从御医那听闻了那孩子的状况,原本他对陆衯也没怎么留意,只记得御医说他身上似乎有多处青紫色的伤痕,也说他伤口愈合相当慢,高热不已,当时以为会救不回来,最后是听从颜彦的建议每日用蜂蜜擦拭伤口,也用盐水冲洗过伤口,另外,颜彦每天还会打发人给这孩子送两次鱼汤,这才把命保住了。
御医觉得很神奇,随后又问了些那孩子的日常,这才知道之前颜彦也救过这孩子一次。
不过因着是周婉生的,李琮也没多大兴趣,可后来因着调查颜彦被刺杀一事,皇城司的人居然从陆家查到了王婕曾经授意那些丫鬟婆子当着那些孩子们的面说周婉坏话一事,而陆衯也因此遭遇陆袓、陆衭等人的排挤和打压,以致于经常是伤痕累累。
而王婕给出的说辞是因为不忿朱氏在背后扎小人害陆啸被魇住从而迁怒到陆衯身上,说白了,她也是受害者,是被逼无奈才反抗的。
李琮没想到陆家人竟然还不吸取教训,仍是连这么无辜的小孩也不放过,联想起宫里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来一遭敲山震虎,明面是惩戒陆家人,其实也是给宫里那些不安分的人一个警示。
“陆鸣也过了而立之年吧?”李琮问。
颜彦再次点点头。
“坊间对他的风评至今仍没有好转,且他这个年岁连个正经嫡子也没有,所以王家那个女人才会如此不安分,我的意思是,不若干脆把陆家的爵位一并褫夺了,我瞧着你家那大小子还不错,小小年纪就有此胆略,将来必又是一个可造之材。”李琮说完看着颜彦。
颜彦被这个惊喜砸蒙了,不,或者说惊吓更合适些,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回皇上叔叔,我家陆初可以继承他父亲的爵位。”
“不是还有陆祑吗?”
“回皇上叔叔,陆祑我打算让他经商,接管我名下的这些产业。”颜彦恭恭敬敬地回道。
这时的她忽地想起之前王婕对她的屡次言语试探,原来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有其事。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件事颜彦之前一点风闻也没有听到,王婕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请问皇上叔叔,这事之前您向外人透露过吗?”颜彦把王婕对她的试探说了出来,她想知道,上两次的刺杀究竟和王家有无关联。
李琮沉默了。
事实上,这件事他的确不是第一次考虑,颜彧和陆袆死后,太后异常恼怒,加上朱氏仍不肯安分,太后曾经不止一次提议褫夺陆鸣镇国公世子一职,说是将来让陆初去袭爵。
可因着陆端和陆鸣两个都有战功在身,他不能寒了这些世家们的心,所以这件事他并没有答应,只敲打了这对父子几次,这也是为何陆鸣后来再次主动提出要去辽国征战的缘故,他想用战功来巩固自己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的是,陆鸣好容易躲过那场痘疹,正待重整旗鼓好好和蒙古干一场时,朱氏没了,他不得不回来奔丧。
偏偏朱氏又是因为诽谤皇家声誉而死的,这种情形下,皇家若还是再保持沉默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会让人误认为是心虚或默认。
所以,李琮这才动心思了要褫夺陆鸣世子一职,这件事他和李稷商量过,因此,保不齐这消息就是从身边的太监那透露出去的,也有可能是早间从太后那边传出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王家自己揣摩出来的,王氏既然想替自己儿子争这个位置,势必要考虑周全,凭颜彦和陆呦的贡献,不排除这种可能。
“应该不是王家的手笔,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动你。”李琮肯定了这一点。
联想起那天刺杀,颜彦认可了这一点,王家若是想要动她肯定不是掳走她,而是直接置她于死地或是把手伸向陆初、陆祑,这样更简单也更隐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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