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个月的训练,朱慕云的体能虽然有所提升,也具备一定的军事素质。但离一名谍报人员的标准,还有相当距离。
邓湘涛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朱慕云不适合行动。之前朱慕云提出,不参与军统的行动,并不是其他原因,而是有自知之明。
以枪法来说,手枪的种类,朱慕云记得清清楚楚。但枪械的保养,射击,就像一个老太婆一般。手枪射击,五米之外,就没有准头一说。三米之内,成绩还可以。但有哪个敌人,会让你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击呢。
当然,朱慕云的情报学、化妆术、侦查术、密码、密写、爆破、毒物学、测量、筑城学,都学的不错。因为时间紧,朱慕云随时都有可能用到这方面的技能,邓湘涛每天晚上,都要教授两门课目。
另外,为了让朱慕云能单独工作,朱慕云还学习了电学,和无线电收发报技术。这方面朱慕云确实有天赋,因为时间太紧,邓湘涛只好将一些教材,让他带回去自学。没想到,朱慕云很快就能上手。
仅仅学了十节课不到,朱慕云就把一台收音机,改装成了一台收报机。虽然这样的事情,电讯系的学员都能做到。但对朱慕云来说,电讯只是选修课。
息烽班有四个系:情报系、行动系、警政系和电讯系。除了行动系的内容,朱慕云先天不足外,情报系的专业课程,他的成绩还不错。电讯系的电学,和无线电收报技术,甚至包括机器的保养和维护,他都学得有模有样。
至于警政系的内容,他原本就是巡警,在警察局也接受过训练。如果撇开他的行动能力外,朱慕云算得上是全才。
对他这样的成绩,邓湘涛也不能再说什么。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朱慕云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
邓湘涛对他的训练,让胡梦北省了不少精力。他对朱慕云的培训,更多的是思想教育。只要朱慕云有了坚定不移的信仰,现在军统的训练,无异于帮了共产党的大忙。
当然,国共两党情报系统,对各自情报人员的要求,并不一样。共产党更加讲求情报的价值性,强调准确获取“敌方的作战意图和作战计划、敌军的编制和部署、敌方的军事目标、敌方的战场装备等。”
胡梦北教的那些搜集技巧,缜密精细,有更强隐蔽性。注重顺势而为、注重对机会的果敢把握。而邓湘涛的教授,侧重令行禁止。对上面的指示,必须要执行到位,当事人没有太多的自主权。
说通俗点,共产党注重统筹兼顾,从大局着眼,注重情报人自身的安全。只有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才能适时刺探情报。而军统,更注意具体行动。为了行动成功,可以杀身成仁。
“教官,昨天我们班上,突然新来了两名学员。”朱慕云下课后,骑着自行车狂奔到安全屋。
邓湘涛的训练地点,每隔半个月就会换一个地方。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有。有时是在民居,有时甚至是在旅馆。只有军事训练,才会去一些偏僻地方。
“昨天?”邓湘涛一下子听到了关键点。
“昨天我还没有注意,以为只是正常插班。但今天再见到他们,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朱慕云说。
他自然不能在昨天就告诉邓湘涛,任何事情,他都必须先向胡梦北。经过两人研究讨论,有必要告诉邓湘涛,才能说出来。
“有什么奇怪的?”邓湘涛问,朱慕云经过训练后,现在的洞察力更胜以前。
之前的朱慕云,更多的是凭感觉。可现在,任何蛛丝马迹,都会有专业分析,并且作出自己的判断。如果朱慕云说那两人有问题,或许其中真有隐情。
“眼神。”朱慕云说。
那两个同学的言行举止,甚至衣着打扮,都与普通人无异。但朱慕云与他们目光交流时,总感觉对方在俯视自己,有种居高临下的气息。
普通的插班生,刚开始都会有些不合群。但那两人,借着课间休息的时间,忙着与所有人沟通。朱慕云也与他们聊过,除了觉得对方的日语说得很溜,几乎没有口音外,还觉得跟他们之间,有一层无形的隔阂。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朱慕云与胡梦北分析后,胡梦北已经派人调查那两位学生的情况。这是朱慕云的建议,哪怕再困难,胡梦北也是大力支持。
“你还真神了,靠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有问题?”邓湘涛并不认同朱慕云的看法。
情报是科学,必须要有合理的推断,再加上科学的分析,以及合乎逻辑的推理,才会有正确的结论。如果一开始就建立在虚无缥缈的感觉上,最终只会得出错误的结论。
“能不能让我们的人,去查一下他们的底细?”朱慕云说。
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调查起来很难,如今是战乱时期,一切都必须为了抗战。自己凭着感觉,就要调动人手,确实有些过分。
“我们的人原本就不多,哪能任你瞎胡闹?这样吧,既然你觉得有问题,你负责把他们的档案建起来,将真实身份调查清楚,就当是你的作业。”邓湘涛说。
“好吧。”朱慕云说。
朱慕云首先要做的,就是拿到他们的照片。日语专修学校的学生,不像息烽班,只是准专业培训。同学之间相互走动,是很平常的事情。既然那两位同学,愿意与同学们打成一片,朱慕云就顺势而为,带他们到照相馆,想拍张同学照。
这两位同学,都是男性。一位叫张百朋,二十五岁。另外一位叫李邦藩,二十岁左右。他们身材不算高,但很健硕。
当然,朱慕云不仅约了他们,还约了其他一些平常玩得好的同学,比如罗双燕。而且,他选的照相馆,也不是晓阳照相馆。他们每人都照了单身照,还合了影,准备以后留作毕业纪念。
然后,朱慕云在古星饭店请他们吃饭。十来位同学,吃了朱慕云近两块钱。换在以前,他非肉痛死不可。最近手头宽裕,这样的开销,还能承受得了。
朱慕云虽然没有与张百朋和李邦藩过多的交流,但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放在他们身上。他认为,这两位同学,背景肯定不简单,不是官宦子弟,必定就是富家公子。
考入日语专修学校的学生,大多家庭情况一般。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会冒着千夫所指的风险,来这样的学校学习呢。身份特殊的学生,瞧不起普通学生,也在情理之中。
“李邦藩,你以前跟张百朋在哪读书?”朱慕云给所有人倒满了酒,走到李邦藩面前的时候,随口问。而且,他说的还是日语。
在学校,所有学生都被要求,从进入学校大门的那一刻,就必须说日语。同学之间的交流,最好也能用日语。这样的规定,能迅速提高所有人的日语水平。
“名古屋。”李邦藩随口说道,但话刚说出来,他脸色顿时一变。他的目光看了张百朋一眼,连忙解释:“我跟张百朋回来后,想在政府部门谋个职位,所以就选修了小野老师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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