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是黄河的出海口,属于地位十分显赫的军事重镇,码头上就驻扎着一个直属于总军法司的宪兵营。
东海水师的官兵们,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哦,第一协来了,就闹出了大事。
只要宪兵介入了,官司必定会打到皇帝的跟前。
自从,河池军兴以来,还从无纵兵行凶的状况出现过。以林仁肇对皇帝脾气的了解,只要张三正敢乱来,他的脑袋绝对要搬家。
正如林仁肇所料,张三正也就是嘴巴上诈唬一下而已,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纵兵闹事。
见没吓住林仁肇,张三正只得放软身段,开始说软话。
谁曾想,林仁肇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死活油盐不进,令张三正只得悻悻的走了。
张三正回到自己住处,脸上忽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令人感觉到高深莫测。
在整个帝国军方之中,远不是铁板一块。水师和陆师有矛盾,禁军和新军也有矛盾。
就算是河池乡军出身的将领们,也都各有山头。只不过,李中易拥有的巨大威望,以及严密的条令制度,足以震慑住大家罢了。
其中,水师和陆师的矛盾,主要集中在,先北伐还是先南进,以及陆师上了水师的战船之后,究竟以谁为主的问题上面。
从开封登船出发后,张三正就一直在和黄河水师提督周道中打嘴巴官司。他的一些想法,叫周道中一一反驳了回去。
水师的态度很明确,陆师再厉害,只要上了船,就要听水师的安排。
张三正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琢磨的是,兵贵神速,早日平定了高丽国的叛乱,早日班师回朝,以便早点扩军成第一镇,然后参与极其重要的北伐。
这就是典型的大陆军思维了!
陆师更看重北伐契丹人,可能获得的巨大利益。一旦北伐成功,陆师的将领们,尤其是新军的高级将领们,大面积封侯自是不在话下。
而水师则更希望往南洋扩展,那样的话,他们才有大展拳脚的余地和充足的经费。
张三正坐到书桌前,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回忆和林仁肇第一次交锋的全过程。
以张三正的精明,他自然心里明白,不管是北伐,还是南进,新编陆军都肯定是打头阵的主力军。
只是,尽快的北伐,最符合张三正的切身利益。
因为,南进的话,打的不是土著就是蛮夷,后勤物资还必须依赖水师出大力,肯定会分薄了军功,想封侯就很难了。
北伐的话,茫茫大草原之上,哪有水师什么事儿?
而且,契丹铁骑威震天下,击败契丹人的成就感,绝对是南进无法替代的。
林仁肇气走了张三正之后,完全没有想什么南进北伐之类的勾当,他就只琢磨着一件事,怎么加快建造风帆式巡洋舰的进度。
和皇帝促膝长谈了五天五夜,这让林仁肇深刻的领会到了,皇帝渴望吞并南洋诸国的勃勃野心。
按照李中易的说法,南洋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宝库。
比如说,吴哥王朝的重要造舰材料——柚木,室利佛逝王国的橡胶树,占城国的稻种和肥沃的土地,等等等。
林仁肇记得很清楚,他当时都听傻了眼。皇帝所说的这些东西,他这个长年在水上的大督督竟然一无所知,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
皇帝说得有鼻子有眼,也没有必要骗林仁肇,这就极大的勾起了林仁肇迫切希望南进的念头。
张三正故意来闹的小心思,林仁肇多少猜得到一些,不就是北伐和南进之争么?
只是,林仁肇并不认为,张三正有能力改变皇帝的既定扩张战略。
雄主,岂会任由臣子的摆布?想都别想。
等晕船药送到之后,第一协立即登上了东海水师的大海船,浩浩荡荡的驶向隔海相望的江华岛。
李汉帝国,早就把江华岛修成了军事要塞,便于就近控制开京的高丽小朝廷。
实际上,如果不是李中易想检验一下新编陆军的训练成果,单单是东海水师加上江华岛的几千驻军,就足以平定叛乱了。
东海水师的舰队,沿着胶东半岛北端驶到登州,然后横渡黄海,抵达朝鲜半岛大同江口的椒岛。
在椒岛补充了饮水后,舰队继续乘船南行,赶到高丽京都“开京”附近的礼成江口的贞州码头。
在贞州码头上,林仁肇、张三正和驻江华岛的控丽军都指挥使交换过意见后,当即决定,新军第一协弃船登岸,走陆路去开京。
毕竟,第一协的火炮、战马和辎重,实在是太多了。礼成江上游,一直到开京附近,都再无贞州这么大的码头,可以迅速的卸下火器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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