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斜,瑰丽的夕阳燃着最后一丝余热,将有些炽烈的光芒洒向瀚海。阳光本来是大自然的恩赐,万物在它的照射下生长、发育、延绵,但是人们往往忽视了这些,他们感受过阳光的力量之后,拿起刀枪,兴高采烈的做着收割生命的勾当。
尧山上下喊杀声震天,劲气和厉芒交错激荡,平静了数千年的尧山此时犹如地狱一般。
铁鲲抬起头看着即将落山的斜阳,往常拓跋部到现在就开始收缩攻势,可是今天不同,苍凉的号角声仍然在不停的长鸣着,拓跋部又酝酿了一波攻势,前线上久战力疲的蛮勇被替换了下来,新的蛮兵蛮将即将拿着戟盾、披着铠甲,往前阵冲过来。
一波波石弹,在半空上抛来掷去,轰砸下来,震荡着大地。
四里宽的魔猿城城墙前最多只能容纳两万人的战斗面展开,拓跋部的十万大军可以无休止的进行着轮换上阵,但是铁崖部不行。
随着战事的严重损耗,铁崖部在后方的精锐士兵越来越得不到充足的休息,甚至伤势稍轻的,草草包扎一下就必须仓促赶赴前线,堵住缺口。
使用陈海新法,历时大半年所修筑的魔猿城墙,此时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苍遗对上沙滦,这种道胎级数的碰撞,普通的将卒接近他们百丈范围之内,就会被他们交手所产生的气流冲击直接震死,更不要说苍遗、沙滦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一道道恐怖之极的雷光电弧、一蓬蓬寒煞玄冰溅射而出。
这些东西,即便是辟灵境后期甚至明窍境强者,沾上一星半点,都会大感吃不消。双方除了各派一队最精锐的战兵,分别守在苍遗、沙滦身后严阵以待,他们交手百米范围内,是没有谁敢轻易进入的。
苍遗、沙滦脚下的城墙,早就夷为平地了。只是苍遗与沙滦的气血、真元太磅礴、充沛了,这样斗上三天三夜,也没有一点事情。
苍遗此时更多也是压制住沙滦所祭用的那枚青光石镜,在城墙上下肆无忌惮的展开杀戮,反倒不能将全面的实力展露出来。
然而这一幕,就已经令不远处的正在和克烈部族长左阳拼斗的魔猿偷眼看了咋舌不已,暗道这老祖宗之前揍自己还真是留手了,自己活到现在也真是侥幸,打定主意今后尽量少一点儿嘴贱,多讨好陈海,才是正理。
脑海中千回百转,手下自然就慢了下来。
左阳经验老到,自然能察觉的出来,当下一催识海内的蛮魂,就觉得一头近乎实质的青虎虚影咆哮而出,他手中的战戟当即拖着五六丈长的厉芒,往魔猿斩去。
魔猿倏然感到杀气凌面,再看时已经避之不及,一张嘴将千锤百炼的妖丹喷出。那妖丹圆坨坨、光闪闪,内里有一个和魔猿相仿的虚影龇牙咧嘴,和魔猿一般动作,他此时只能凭借着数百年修成的妖丹硬抗左阳这一斩。
左阳此时已经将气息用到巅峰,就指望这一击能将魔猿重创。到时候魔猿背后的那个二十多米宽的缺口就再也无力可守,他就能率一部精锐长驱直入,魔猿城离沦陷也就不远了。
谁曾想火石电光之际,一枚闪着盈盈青光的青石一声飞了过来,青石看上去只有碗口大小,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像一道青色的闪电,往持戟怒斩的左阳面目斩开。左阳不愿放过斩杀魔猿的机会,张口怒喝,喷出一道玄光,这也是百年修炼的丹气所化,只为挡这青石一下,但在左阳戟芒斩破魔猿妖丹之前,就感觉无比雄浑的冲击力量,撕开他丹气所化的那道玄光,将他狠狠的砸飞出去……
拓跋旗在大阵中看的真切,大惊失色,尧山战事历时一年有余,除了蒙战被围,死在地宫大阵之下,在正面战场上,还是第一个道丹级别的高手受此重创。
左鹫此时正在离左阳不远处,和一个铁崖部的明窍巅峰苦斗,只听得战场上一阵惊呼,他一刀将铁崖部的蛮将迫退,回身望去,就看到左阳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慌忙将指挥交给身后的牙将,左鹫拼命的向左阳掠去,抱住左阳往后阵撤退。
惊魂未定的魔猿收回妖丹,也是被左阳那一斩的余势斩中,妖丹即使差一点没有斩碎,也令魔猿受创不轻。
“首先,我要先吃个人!”恼羞成怒的魔猿一挥手,也不顾苍遗与陈海所下的禁令,抄起了一个惊慌失措的拓跋部蛮勇,血盆大口一张,扒开那蛮勇一身铠甲兵刃,就将那人咬为两截,吞入腹中。
鲜血滋润了他干渴的喉咙,也更加激发了他的凶性。
几口将新鲜的血肉咽了进去,在神念中向黑虎感谢了一番,魔猿牢牢守住自己的阵地,八九米高的身躯成了一处天然障碍。
拓跋旗其实早就发现这些妖兽的难缠之处,数次想要激怒他们,将他们引出围杀掉。只可惜一贯暴躁的妖兽有苍遗的约束,就是死死的站在自己的阵地周围,配合这铁崖部的战兵坚守着。
战事到了这个程度,散居在尧山中的蒙兀部残部族人也都被动员了起来。
他们虽然只是接受过最基础的训练,但好在妖蛮本身就是天生的战士,除了实战经验有些不够,让很多初次上阵的菜鸟在微微错愕中失去了生命,但是只要能维持好的阵型,还是能抵挡住拓跋部疯狂的进攻,给真正的精锐来争取时间。
真正制衡着铁崖部战力的还是军械的不足,匠工营在血魔峡大半年的时间,开山挖碎炼制,铸造精锻铁质兵甲,但也不过是赶制了四万多套兵甲,就连龙骧军都没能做到人手一套,更不要说铁崖部扩充的兵员了。
如果再多一些兵甲就好了,铁鲲心里面叹息着,但是现实中不会有这么多的如果。
大一点的缺口自然有妖兽坐镇,配合精锐战兵一起去堵,还能控制住伤亡,但数米宽的缺口就要靠铁崖部自己解决了。铁鲲将大部分的新兵以二代一编入老营,死死的和从潮水般的拓跋部蛮勇抗衡着。
这些新兵虽然有作战的意志和勇气,但是奈何拓跋部的精锐太过老道了。前方在奋力拼杀的同时,有几个身材矮小的蛮勇从地面上滚了过去,操起雪亮的钢刀向这些菜鸟们的腿部砍去。
铁崖部的精锐自然知道怎么应对,但是在他们侧方的菜鸟却还没有学到怎样面对这样的变化,惨叫声接连响起,眼看着这处缺口就要告破,铁鲲叹息了一声,一挥手,从自己手上不多的后备队抽调出三百人,赶去支援,战事再激烈下去,他身为主将,也必须要上阵了。
铁鲲看向白鹿城方向,他不知道陈海为何决定先去攻白鹿城,而不是率六万精锐战兵直接通过猿跳城过来跟他们汇合,守住魔猿城后再反攻敌军,但这时候,他也只能希望那边能更早一刻打下白鹿城。
太阳彻底的落下了,如水的月光犹如水银泻地一般,遍洒大地。战场中早早就到处都燃起了火堆,将战场照得亮如白昼,左右山岭黑黢黢的,有如上古巨兽矗立。
铁崖部那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勉强还能守住,而白鹿城的守军这边的情况更差。
毕竟,魔猿城还有一个妖胎和四头妖丹境大妖,还有张雄这样的强者守在铁鲲身边,防备敌方斩首,也正是因为如此,魔猿城才在拓跋部的凶猛攻势之下艰难的抗了下来。
可白鹿城这边不但要面对刀枪难伤的血魔傀儡,在对面的龙骧大营,那名新晋的道丹还迟迟没有出手,拓跋颜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先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就彻底耗尽了他的力量。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龙骧军大声欢呼了起来。经过了一天的努力,龙骧军终于再次把白鹿城的城墙打开了三个六七十步宽的缺口,缺口处的数百具形状各异的尸首,将白鹿城争夺战的残酷血淋淋的展示出来。
拓跋颜看着参差不齐的缺口,一颗心如坠冰窟。
一天的激战下来,白鹿城的守军就已经损失了五六千之多,战损将近五分之一,没有崩溃,也是寄望南面先攻下魔猿城,而在血魔傀儡的庇护下,龙骧军的损失就要少得多。
陈海看着那处缺口,和乐毅等人对视了一眼,战事到了这个地步,白鹿城已经千疮百孔。
由于战事未起之时,陈海借着刚刚成丹之威就把白鹿城城墙轰开了几十米宽的大豁口,又凭借着血魔傀儡迅速打开局面,突入白鹿城,这样白鹿城就不能如同往常守城一般从容的轮战。
到了此刻,大部分守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眼下又开了三个六七十步宽的豁口,是时候将白鹿城解决掉了。陈海一振臂,下令两翼的两个万人队也缓缓往前推进,如同刚刚脱闸的浪潮一般,向残破的白鹿城涌去。
在最前面,将战场指挥权交给乐毅之后的陈海,在齐寒江、宁婵儿等人簇拥下,踏风而起,浑身隐约闪着紫色光芒,在夜空中,犹如战神,随大军往白鹿城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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