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自愿留下,得想别的法子。”宣教官贾士曾说。
王辅臣仔细琢磨半天:“不如抽签决定,抽中的就留下。当然,不能一直留驻,两到三年轮换。”
贾士曾说:“听那个哈巴罗夫说,这里比海兰泡更容易死人。我们在海兰泡驻军,都要请教当地的土著,才能适应海兰泡的冬天。这里就更要积累经验,因此换防的时候,不能一次性全换了。”
王辅臣说:“驻军六十人,一年换二十人。每年从海兰泡运粮食来,顺便带二十个士卒换防。二十个新来的士兵,跟四十个老兵积累经验。如此,六十个驻军,三年就能换完,也能保证新驻防士兵的生存经验。”
“可以。”贾士曾点头道。
王辅臣又说:“既然是三年换完一轮,士卒的妻子,也就没必要带过来了。万一怀上,婴儿恐怕会死很多。”
海兰泡和雅克萨的大同军,全部是未婚或丧偶者。他们跟黑龙江的土著女子结婚,已经在黑龙江流域安家,如果每年都要换防,那么确实没必要把妻子接来雅库茨克。”
也就哥萨克在沙俄过得太惨,才会跑来冰天雪地的地方,甚至在永久冻土层上建立据点。
让大同军在雅库茨克安家,简直就等于流放,于情于理都很难接受。
贾士曾又说:“可以请求朝廷,流放一些重刑犯过来。那种罪大恶极的必死之人,连流放黑龙江免罪的资格都没有,今后就可以选择流放雅库茨克。也不用太多,雅库茨克能维持有几十个汉人百姓就行。”
“虽然可能会死很多,但几十年以后,这里的汉人百姓,也应该能繁衍到几百上千。”王辅臣对此表示认同。
两人商议完毕,便召集将士抽签。
之前没人报名自愿留下,听说抽签决定,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算上军官和文职,这次出兵500多,抽60人留下而已,抽中的只能自认倒霉。
王辅臣对将士们说道:“你们不要害怕,明年就有20人可以换防离开。到时候,也抽签决定谁走,三人之一的人,只需要驻防一年。我会把哈巴罗夫留下,教你们怎么在此种地,教你们怎么在此防寒过冬。对了,你们的达斡尔老婆,有的已经怀孕了,全体将士都会帮忙照顾。”
随军书记官,是带了纸笔的。
将纸裁成小方格,写了60个“留”字,其余全部都是空白。
士卒们排队过来抽签,书记官当场拆开公布情况。
“不中。”
“不中。”
“不中。”
“留!”
“……”
抽中“留”字的倒霉蛋,也没有垂头丧气,而是自嘲般苦笑。
“张庭训,你排什么队?快快出列!”王辅臣突然呵斥。
张庭训跑步出列,昂首挺胸,横臂敬了个军礼:“将军,我也是大同军,如果不参与抽签,如何能够服众?今后就没法在军中做人了!”
其余士卒,纷纷望过来。
王辅臣顿时焦头烂额,不让张庭训抽签,必然士卒埋怨,不利于他今后带兵。若是张庭训抽中了,万一冻死病死在此,他怎么跟老上司李正交代?又怎么向国公爷张铁牛交代?
指挥作战干练果决的王辅臣,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扭头望向宣教官贾士曾。
宣教官主抓思想工作,考虑的事情比王辅臣更多。贾士曾左思右想:“老王,不抽不行,一旦破例,今后坏规矩的就不知有多少。希望……这位小公爷别抽中吧。”
王辅臣狠狠瞪了张庭训一样,没好气道:“去排队!”
“是!”张庭训跑回自己原来的位子。
陆陆续续,已经有200多人抽签,可抽中者却只有十余人,中奖的几率变得越来越大。
极有可能,是把纸签放在盒子里摇晃时,把很多“留”字签摇得沉底了。因为是写了60个“留”字,一次性放进去摇晃的。
王辅臣连忙喊道:“再摇一摇,签条没匀。”
“哈哈哈哈!”
众将士闻言笑起来,他们都能理解王辅臣的难处,真把小公爷留在雅库茨克就玩大发了。
“留!”
果然,重新摇晃箱子之后,第一个去抽签的就中了。
“不中!”
“不中!”
“不中!”
排在张庭训前面的,每次抽到不中,王辅臣就心往下沉。终于有人抽中,他有吐出一口浊气,搞来搞去比打仗还心累。
终于轮到张庭训,还未抽签者只剩104人,而“留”字签尚有15张。
14.42%的中签几率。
张庭训的想法很纠结,他盼着留在雅库茨克,以表现自己能吃苦耐劳。只要他抽中了,以小公爷的身份,在雅库茨克驻防两三年,必然名震整个安东都护府。与此同时,他又不想抽中留下,这破地方实在没什么意思。
抱着这种心态,张庭训捻出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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