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帝是亲兄弟,顾响连呵呵的心情都没有了。
纵观各种小说,这样的身份简直开启了死亡buff,糊得他一脸血。在皇帝眼中,皇位重要,还是阔别十三载的哥哥重要?任谁想一想都知道结果。
与顾响表面淡定内心微妙的心情相反,宫九却想得极为长远的建议道:“你若真的要一心追逐武道,那么大可以捡回这个身份,有了皇子的身份,你不论武学出了什么岔子,西方魔教的那位玉教主都不会轻易出手。”
玉罗刹晋入大宗师的消息早已在江湖高层里传开,只是他向来隐藏在幕/后,武功绝世也没有多少消息流入中原武林。
与之相反的就是近期名声大噪的顾响,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顾响身上。
武林中没有大宗师吗?
不,有的。
但惊动整个武林的目前仅仅是顾响一人。
顾响的心头一颤,即使不用宫九说,他也看清了眼前的危险局面。然而在宫九掩去玩笑的认真表情下,真相卡在喉咙里,令他无法说……他无法破碎虚空。
自古武者层出不穷,达至大宗师的高手也从未少过,可是破碎虚空……
一直到回到自己在无名岛上的居所时,顾响都充满高手风范的沉默了,他的态度再次被宫九误认为不愿意被亲情牵绊住。
夜幕已经降临,没有燃起烛火的房间陷入黑暗。
顾响的手摆出了一个陌生的握剑姿势,可是在僵持许久之后,虚握的手垂了下去。他根本感觉不到原主的实力水平,那种被杀气刺激得反射性夺剑的冲动也随着时间消失,或许再过几年,这份薄弱的本能都会不见踪影……
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他该改变了。
顾响勾起笑容,玉罗刹不是想看他被拆穿吗,他偏偏要把这个报复踩在脚底下。
比起龟缩在深山老林里渡过余生,他更想像个男人一样实现自己的武侠迷,穿越不就是要轰轰动动的活一场吗,且看看他能在这个世界走到什么地步。
几日后,顾响拿起了剑。
尚未平息的江湖又传出一阵消息,大宗师邀战阴癸派掌门。
得知邀战的一刹那,不管在做什么事的武林人士都寂静了,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百年的沉寂并未让圣门的威名消失,反而越来越神秘,即使黑榜排名的习俗已经消失,但阴癸派掌门还是被默认为魔门第一人。
而现在,竟然有人要挑战这位从未露面的掌门!
不仅如此,作为阴癸派的死对头,慈航静斋的现任斋主都从闭关中走了出来。从容不迫的绝美脸上浮现讶然,她洗净手,接过临摹战帖的纸细看。
[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但求一败。]
她有些震撼,又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感,两句话气势惊人,笔锋凌厉,为何上下句的衔接透着一种挥之不散的别扭?
也许,这位大宗师只是文采一般吧,毕竟求败的心境已经超过了她。
慈航静斋的斋主轻叹,幽幽的记起了百年前武林的波澜壮阔,仅仅一个庞斑便压得整个武林苟延残喘了二十年,对方所求的也不过是能够抗争的对手。而在秦梦瑶破碎虚空之后,慈航静斋已经没有一个修自剑心通明境界的门徒。
这场战斗值得去看,可惜她不能去,否则违背了隐世的初衷了。
就在慈航静斋的斋主遗憾的时候,阴癸派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高层皆是铁青着一张脸。
在上次顾响把天魔七十二手的破解方法全写出来后,阴癸派的掌门立刻收到了消息,神色变得和顾柔一样难看。千年的传承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阴癸派的天魔策根本不全,天魔七十二手已是阴癸派最高的武学绝招。
如今绝招已经被破解,她拿什么去和一个同样大宗师的敌人打?
顾柔在旁边咬牙道:“掌门,教内还有修炼紫血*的人吗?”唯一能弥补天魔七十二手的缺憾的方法,唯有前面一任掌门的紫血*了。
端居于上首的女子淡漠的瞥来,风情万种,眼角却残留着岁月的细微痕迹。她蒙着的黑色面纱下,朱红的唇轻启:“修炼紫血*的条件苛刻,教中虽有人修炼,但无人能像厉工前辈一样修炼到高深地步。”
也就是说无人能对付顾响了。
顾柔的眼前一黑,为阴癸派的没落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绝望。
出了这种挑衅的事情,圣门的其他宗门纷纷看起热闹,大部分人都认定了阴癸派不会输,完全没料到阴癸派现在一筹莫展。退隐山林许多年的天命教传来信件,说是看在同出一门的份上,这个邀战他们可以接下,不过阴癸派要全力帮助他们复出。
阴癸派的掌门别无办法的同意了。
谁让天命教的创始者是厉工的师妹,出自阴癸派,这样的顶替也不算是违背邀战。当年天命教的人害了浪翻云的妻子,后在浪翻云和秦梦瑶等高手联手出击下,教中高手伤亡殆尽,後饮恨退隐山林。
百年的修养终于令天命教安分不下去,随时打算重出武林。
这世上从不缺一战成名的家伙,顾响打着这个一劳永逸的主意,天命教的现任教主同样是这个想法。两人不谋而合,各自心怀鬼胎,只待八月十五的圆月之夜到来。
朝堂仿佛对此事一无所知,皇帝还是安心处理着自己的政务,把外界的猜测屏蔽在外,心理素质好到让顾响佩服。看见顾响脸上毫不吃惊的模样,宫九把属下送来的情报丢到桌子上,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肯定他心胸那么大,会让你把地点放在皇城?”
“他会同意的。”
顾响垂眸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蓦然笑了。
他不认识皇帝,凭借着小说里的剧情,他也能得知一件事——这个皇帝喜欢看热闹。不然就算理由再多,皇帝也不会允许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干这种事情。
“那我就预祝你赢了。”
宫九的眸光褶褶生辉,举杯对着顾响。
顾响心情不错,就从旁边的酒壶里也倒了一杯酒,算是给了宫九这些面子。几杯下肚,他作弊的用内力化开了酒水,他对面的宫九则一口饮尽,随后不再说话——
一杯倒。
白衣的宫九直接扑街在桌子上,脸颊泛红。
顾响满脸黑线,古龙派的剑客在这方面是不是太差劲了?
对这个某些事情上格外单纯的宫九,顾响总觉得被刷新新印象,再也无法直视变/态这个词了。好吧,他从一开始就不能拿同人的印象来代表宫九,这个从小悲催的家伙要是足够精明,也就不会让陆小凤给一鞭子穿心了。
把宫九从桌子上扶起,顾响觉得这么做很不大宗师,奈何他不好意思丢下宫九不管,无名岛上未必没有针对宫九的恶意。
踏入宫九休息的房间,顾响敏锐的发现了一处和平时不同的地方。
床的正对面,用布蒙住了一个大东西。
他轻松的把宫九放到床上,知道没有外人在,便忍不住疑惑的走向放置东西的那里。手指拉住锦布的一角,遮盖的地方渐渐暴露出来,光滑的地方反射着微光,异样的美丽。
这是一面相当大的青铜镜。
即使放在现代,也不会有几个人放这么大一面镜子在床对面。
镜子倒影着顾响,顾响无法移开眼,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看清楚了自己的外貌。他没有庞斑和石之轩的魅力,亦没有厉若海和宋缺的英俊无暇,模样顶多称得上人模狗样的公子哥,唯一与众不同的……大概是这双眼睛。
平静的,沉默的,仿佛把封闭十三载的黑暗融入了眼底,再也无法化开。
根本不像自己。
顾响忽然有些怀念起过去的自己,那一定是一双无神的死鱼眼,兼之常年看电脑导致的近视。绝对不是这样能够夜视,还蕴含唬住人的上位者气势。
他终于理解了那些人看见他走出十绝关便激动的原因了。
一看就妥妥是高手啊。
自恋一把,顾响就懒得把布盖上的走了,反正不论怎么掩饰,以宫九的敏锐一定会发现。房门合上,躺在床上的宫九睁开眼,眼底晴明,醉酒的神态消失。他侧过头,呼吸不变的注视着一眼就能看的青铜镜。
镜子里,白衣男子有着和发病状态相似的笑容。
这世上在见过他丑陋一面还不嫌弃他的人,大概就剩下顾响这么一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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