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宫九被太平王狠狠的关了起来,另一边,太平王府的玉屛郡主躲在屏风后,好奇的打量着和父王谈话的青年。
顾响装作没感觉到偷看的视线,心中则有些无力。自从他和宫九成为朋友,每个认识宫九的人看到他……都当作是第二朵奇葩。思维歪楼到天边,顾响还得应付着一副捉奸状态的太平王。
没等顾响说半句,眼前的太平王拉着他开始回望过去,检讨现在,顺便展望未来。
所有关键点都是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没前途。
顾响被他唠叨的没办法,仔细想去,感觉二伯说的都是废话。家庭问题?宫九当年都敢弑父。金钱问题?宫九本身就是个土豪,养的起两个人。世俗流言的问题?宫九的三观早就粉碎性骨折,连抖m都不怕,还怕区区喜欢男的吗?
二伯,说到底该为难的人是他,不是你家放养长大的小九啊!
“我还没同意。”
顾响的插口补充一句。
太平王愣了愣,“你说什么?”小九怎么可能还没追到人……
顾响到了一杯茶给他冷静一下情绪,在太平王没有之前那么激动后,他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和宫九在一起,也没有发生你口中说的事情。”
一提误会二字,太平王立刻气呼呼道:“他连内力都没有,你会躲不开吗!”
“那是意外。”顾响抿了抿唇,嘴唇上残留的感觉提醒着他刚才的事情。假如他不是大宗师,不是曾经的太子朱明麟,怕是太平王今日连给他解释的机会也不会给他。
“你说是意外,好啊……”太平王冷笑,身上执掌兵权的气势之盛,几乎不逊于武林高手。“顾响,不,明麟侄儿,你能给我一个承诺吗?我只有小九一个儿子,他是我的世子,也是未来是这座王府的主人,我不能让他背负上被人唾弃的名声。”
顾响一默,本该顺理成章说出的回答卡在喉咙里。太平王绝对清楚,大宗师的人从来不能轻易下承诺,因为他们言出必行,一旦违反承诺就可以造成心境蒙尘。
这世上谁能为谁保证呢。
到最后——
顾响在沉思后开口:“我……”
伴随着几声惨叫,关着的门轰然倒下,宫九浑身煞气的出现,突破了药物的限制。白衣变成灰扑扑的色彩,他瞳孔满是焦急和隐隐的绝望,“顾响,我不会妨碍到你的武道,你要是嫌弃我的问题,我可以废掉这门功法重新修炼……”
顾响静静的注视着他的到来,没理会太平王的催促。
把宫九无措的话听入心底。
“你说完了吗?”顾响的唇角浮现一个细微的弧度,这个笑意说温柔又太淡漠,说孤傲又过于平和,就像顾响本人一样矛盾,奇异的魅力。
那是朱明麟也未曾拥有的自信风采。
或者是从顾响踏出十绝关的那一步开始,他就向真正的宗师之路迈进。这条路没有后悔的余地,四周都是高山仰止的目光,无数人把他们对武道的期待放在了顾响身上,硬生生的把他托到巅峰,却不知顾响是否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名声。
所幸身边有朋友。
虽然这个朋友的感情现在变质了,但是那份感激还未忘记。
“二伯,我现在无法做出任何承诺,因为我和西方魔教教主定下了五年之约,我与他一战若是身亡,想必承诺也不用考虑了。”
“至于宫九你……”顾响洒然,“你若以后真敢陪我去战神殿,我答应你又何妨,别急着激动……我只是说‘如果’。这世界什么都在变化,谁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了今天的说法,会不会有其他喜欢的人。”
传闻战神殿三十年一开,比之十绝关的凶残有过之无不及,内有异兽镇守,藏着蕴含天地至理的《战神图录》。
它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圣地,也是从古至今埋葬无数高手的地方。
人能有多少个三十年呢……
就算步入先天的高手能够寿命一百二有余,人生中最青春的那段时光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交换。在宫九的这番话面前,任何情人的甜言蜜语都失去了味道。
太平王显然不知道战神殿是什么地方,然而宫九一时激动,就暴露了,“不要说闭关三十年,一百年我都陪你走到底!”
闭关……三十年……
太平王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玉屏郡主从屏风后惊呼:“父王!”
等到太平王在太医的诊治下醒来时,太平王还是觉得世界格外不真实。往身边的人一问,他才知道他家那个小兔崽子已经跑得不见人影。抓着可怜的御医的手,太平王咆哮道:“把他给我抓回来!”
来自宫中的太医疼得龇牙,小声的说道:“王爷,安洛郡主已经知道了世子悔婚,现在正在皇宫里闹,您把他抓回来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好静养一阵子。”
太平王心惊肉跳,“太后没有责怪吗?”
太医和蔼的一笑,摸了摸山羊胡子,“世子爷的朋友是那位殿下,太后怎么说也会卖几分面子。”
太平王的心脏骤停,瞬间记起朱明麟是太后的心肝宝贝。
要是太后知道小九的事情……
“王爷,王爷——?”太医默默放下手,很好,太平王又晕了过去。
前往长白山的道观的马车里,宫九人逢喜事精神爽,卡得他欲死欲活的宗师境界在他大惊大喜下顺理成章的跨入。顾响让宫九静下心去稳定境界,偏偏宫九有事没事就黏在他身边,武道修为诡异的呈现欣欣向荣的趋势。
魔门的功法永远无可理喻。
真不明白创建这些功法的人是要他们无情,还是要他们有情。
顾响在见识到宫九突破武功不久就疼得满地打滚的惨象后,为这份蛇精病的功法点上一排蜡烛,仅次于第一页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葵花宝典》。
像蛇一样的褪去了干枯的皮,宫九的精气神陡然上了一个台阶,同时,受虐癖死灰复燃。不过他明智把这种发泄放在了在追顾响方面,两人交手,他屡战屡败,最后借着养伤明目张胆的窝在马车里。
顾响被他弄得有些崩溃。
我以为我才是穿越者,你敢不敢不那么暴露的裸/睡啊!
长白山一到,马车里的宫九就被顾响踹了出去。整理了一下衣衫,顾响为了去见白叙老道,今天罕见的穿了身不敢碰灰的白衣。精致的剪裁和做工,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能穿出一丝逼格,何况是有皇家和宗师气质加成的顾响。
下了马车,他看着连绵不绝的高山白云便是一阵神清气爽。
不愧是在古代有神山之称的长白山。
顾响突然想起了自己来到古代却没做的一件事,当即观山有感:“天东长白近蓬瀛,缥缈仙人玉雪清。凤去紫箫声己绝,青鸾独跨上瑶京。”
宫九诧异道:“你把它比之蓬莱与瀛州?”
顾响刚想说这只是比喻,结果……
“听上去有点耳熟。”宫九苦思冥想,迟疑的道:“似乎是王仪伯的诗?”
顾响负手而立,风萧萧易水寒,内心独悲怆。好不容易记起一首诗,打算刷刷逼格,为什么这个诗人早就做完这首诗了?
宫九,你可以闭嘴!
无法了解心上人的内心活动,宫九只能以为顾响喜欢这个人的诗,暗暗做下决定,回去就把对方的诗句全部背下来。
长白山,清静观。
一个童颜白发的老者正专心致志的扫地,地上的灰尘在他的清扫下隐隐腾起,如一条条活灵活现的灰龙在玩耍。感受到道观外的阶梯上走来两个人,他停下每天乐此不疲的动作,灰尘和落叶重新堆积在扫把下。
手上的力道一抬一放,他从顽皮的世外高人变成垂垂休矣的老者。
当顾响和宫九登门前来拜访观主时,就看到一个毫无特色的老头子慢吞吞的在收拾环境。顾响沉思一刻,脸上露出看破一切的睿智笑容。
“白叙道长。”
老者装模作样的动作僵住,连额角蓄下的白眉毛也一颤一颤。
“什么?他就是白榜第一?”宫九散漫的神情不见,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这个本来无视的老头,说好的世外高人风采呢?
顾响但笑不语,感谢武侠小说里的各种描写,他已经充分的能把高手归为几类。金庸的扮猪吃老虎类,古龙的装逼神秘类,黄易的神乎其神类,而眼前这个老头的举动直接让他想起了天龙八部的扫地僧。
越是平凡才越可能隐藏着石破天惊的内在。
当然……不排除有认错人的风险。
顾响把心中假如认错人的借口丢掉,因为眼前的老者已经郁闷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把收敛极深的内息放开,白叙道长依旧是那副平淡无奇的模样,可是在他们两个的感知里,这个人如同这座道观的一砖一瓦,充满着朴拙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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