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八十章 再相见(1 / 1)

许言儒仿佛是听到了欢儿的声音,眼睫毛动了几下,慢慢的睁开眼睛。朦胧中许言儒看到一个人影,那人影似乎有些面熟,他眨了眨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心里一阵疑惑,他这是死掉了,还是活着,怎么欢儿在他眼前,而且那么近,那么不真实。

许言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欢儿,可是他听那个土匪头子说欢儿不是被送去喂狼了吗?难道是骗他的?欢儿这是没有死。他盯着欢儿傻笑却一句话都不说。

欢儿看着他的表情,担心起来,他不是那一下被撞傻了,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你傻了?”

欢儿的手在他面前晃动了几下,许言儒抬手一把抓住欢儿的手,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十分真切,那温度通过十指传递到许言儒的心脏,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他却依然不太确信,万一这一切只是他在做梦,万一等他梦醒了欢儿就一样消失了怎么办?他另外一只手在被子下面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是狠狠的一下。

许言儒闷叫了一声:“哎呦。”

欢儿以为他的伤口又疼了,便关心的起身检查他的身体:“你怎么了?哪里疼?”

许言儒眼睛里含着泪水,强忍着大腿上的疼痛,看着欢儿关心他的样子,心里十分开心。他又惊又喜欢儿没有死,欢儿真的没死,他的欢儿还好生生的坐在他面前。

许言儒刚听到欢儿的死讯,是真的不想活了,他想着欢儿一个人在地下该有多害怕,欢儿不在了,他以后回家之后就要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屋子,每天过着想念欢儿,思念欢儿的生活,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别说一天了,一个时辰,一秒钟他都不能忍受,他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觉得自己独自活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便动了寻死的心思。

刚才他脑袋先清醒过来,还因为他没有死掉十分难过。他曾经有许多规划都是跟欢儿有关,而这些计划如果没有了欢儿就没有办法继续。失去欢儿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醒过来了。他也还是一样会想方设法的去陪欢儿,绝对不会一个人独活。

他揉了揉眼睛,盯着欢儿只是傻呵呵的笑着。

欢儿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忐忑,夫君不会是真的被撞成了傻子吧,虽然许言儒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介意,而且他这么傻呵呵的也挺可爱的,可是欢儿始终觉得如果许言儒真的因为她变傻了,她以后可怎么跟许家的二老交代。

“你怎么了?只盯着我看,又不说话。”

许言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他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哪里先开始。

他想要道歉,可是再多的道歉都弥补不了欢儿心灵上的创伤。他想要问欢儿为什么还活着,可是又觉得不对,这话听起来始终有些奇怪,他还有好多的事情想要告诉欢儿,可是却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遏制住了,脑袋里也只剩下一片空白。

欢儿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担心,便起身准备叫大夫进来,谁知道她刚站起来,便被许言儒抓住了手腕,他挣扎着起身,一把将欢儿揽进自己的怀里。

这个拥抱可以代替千言万语,他所有要说的话,要倾诉的思念都在这个拥抱里,他已经不需要再多的言语,再多的言语也都是苍白无力的呻吟而已。

欢儿也愣住了,这个拥抱来的太突然,来得又太过于及时。多少天了,她每天都思念着许言儒,思念着在他怀里慵懒度日的时光,她想念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想念他在她耳边的耳鬓厮磨。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欢儿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

许言儒根本不相信她,许言儒根本不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许言儒甚至给了她一份休书,一份公事公办的休书。可是这些理智的方向,似乎都在许言儒将她揽进怀里的那一瞬间被攻破了,她的心里早已溃不成堤。

她的鼻子微微发酸,眼睛也开始有些肿胀,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些扭曲。

欢儿吸了吸鼻子,许言儒能醒过来,她是高兴的。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许言儒之前给她休书时的决绝也不信任,心便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感。

欢儿总是想起那天许言儒的眼神,他那么决绝,他是下定了决心才会给她休书。

欢儿想到这一点,她便悄悄摸了摸自己暗袖里面的休书,那休书她一直带在身上,从来不敢放下来。她也会时长拿出来看一看,每次她看到那份休书都会勾起一阵莫名的感伤。

她还是放不下,即使是知道了许言儒的心意,她也依然放不下。毕竟莫柏这件事情不解决,就永远会是他们俩之间的那个疙瘩。

“欢儿,欢儿。”

许言儒抱着欢儿喃喃自语。

欢儿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一阵酸涩,她一把推开许言儒。

许言儒愣了一下,怀抱的冰冷和空档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哀求地叫了一句:“欢儿。”

欢儿看着他,满脸的不信任: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们都已经......已经两清了。”

“欢儿,我......”

许言儒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欢儿说的对,他确实没有什么立场去说这件事情,毕竟当初是他的不信任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如果当初他听欢儿说一句,或者多相信欢儿一点,也许今天他们都不会是这样了。

他低下头,抿着嘴一言不发。他对欢儿有愧疚,看到欢儿的惊喜过后,他剩下的只有愧疚。

许言儒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扪心自问,就是现在他虽然找到了欢儿,可是依然不能确认欢儿和莫柏之间是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欢儿失而复得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可是他看到欢儿,就会想起那天她跟莫柏在房间里卿卿我我的样子,心里便泛起一丝酸意。

欢儿看着他的眼睛,猜想着他心里不信任,到了现在许言儒还是不相信她。欢儿倒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你到现在都不相信我。”

许言儒看着欢儿步步后退,离他越来越远,心就如同被牵扯一般的疼痛:

“我......”

“许言儒,到底为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你不是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一如既往的关心我,为什么现在你对我的只有不信任?”

这些问题许言儒也问过自己,从他第一天开始怀疑欢儿的时候,他就在问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他明明知道欢儿是爱他的,欢儿也是不会背叛他的,可是为什么就是不信任。

许言儒却回答不出来,或许,他想着或许这就是人类的天性,猜忌,怀疑,都是人类的天性,都是他的天性。

可是天性并不能解释这一切,许言儒自己也困惑了,他原本可以给欢儿百分之百的信任,到最后却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甚至不给她任何给自己辩解的机会,就给她定下了罪行。

欢儿仰起头,泪水还是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来,她的心一阵抽搐的疼痛。

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她朝思暮想的夫君,她引以为天的夫君,却从来都不成给她过一丝夫妻之间该有的信任和支持。

她原本以为她们俩可以共度余生,可是后来却发现这些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许言儒心里或许早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她抬手,轻轻的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许言儒,我说最后一遍,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也不会在跟你解释什么,如果你依然不相信我,反正我们有休书为凭,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许言儒听过欢儿说的最决绝的话,许言儒的视线跟欢儿的接触到一起,他从她眼中看到了决心,他的心却开始彷徨起来。

欢儿是认真地,她说的话是认真地,如果这一次,他在做一个错误的选择,恐怕这辈子真的就要跟欢儿永不相见了。

他看着欢儿不敢眨眼,也不敢回头,只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再睁开欢儿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许言儒,你给我听好了,我跟莫柏什么都没有过。我承认以前我是喜欢过他,而且我以前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除了他就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他了,而且非常讨厌他。我是你的娘子,这辈子也只可能是你的娘子。既然做了你的人,我就不会再跟莫柏纠缠不清。”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也不强求,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想清楚了就自己下山去吧。”

欢儿说完转身就朝着房门的方向离去。许言儒望着她纤瘦的背影,竟生出一丝陌生。

从他第一次见欢儿起,只觉得她蛮横粗暴,到后来两人惺惺相惜,也是恩爱夫妻,他只觉得她没以往那般刁蛮,反倒生出些小女人的娇羞来。

如今,这已被她一纸休书合离的女人,却透着他从未发现的坚强。

许言儒这才发现,他不了解这个女人。

好似从未了解过一般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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