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统一进程
在安曼,裴承毅首次尝到了闭门羹。
虽然约旦当局非常重视来访的共和国国防部长,非常热情的款待了裴承毅,但是作为中东地区不折不扣的小国,约旦的外交政策非常保守,既没有完全投靠美国、又没有过分依赖共和国,也就没有让裴承毅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虽然在国土面积、人口数量方面,约旦超过了阿联酋、科威特、卡塔尔、黎巴嫩、巴林等中东地区的阿拉伯国家,国土面积甚至比以色列都要大得多,但是论综合国力,别说跟以色列比,约旦甚至不如阿联酋、科威特与卡塔尔,仅比战乱了几十年的黎巴嫩、以及国土面积不到1000平方千米的巴林稍微强一点。
与中东地区的所有阿拉伯国家一样,约旦有一段不那么光彩的历史。
古代的约旦先后被数个帝国统治,进入近现代,随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土崩瓦解,约旦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成为英国的委任统治地,成立酋长国。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才获得独立地位,成立了外约旦哈希姆王国。1948年的第一次中东战争中,约旦占领了约旦河西岸4800平方千米土地,并且在大约2年后与之合并为约旦哈希姆王国。1967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占领约旦河西岸。随后20多年间,中东局势急剧变化,曾经铁板一块的阿拉伯国家联盟土崩瓦解,国家实力弱小的约旦独木难支,不得不在1988年宣布放弃约旦河西岸地区的法律与行政权,并且在6年之内与以色列签署和平条约,随后收回了被以色列占领的数百平方千米国土。
虽然从时间上看,约旦是在埃及总统萨达特与以色列总理贝京、美国总统卡特签署了戴维营协议,也就是埃及与以色列签署和平条约、宣布结束战争状态、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之后,才与以色列和解,最终倒向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但是从转型速度、以及转变力度上看,约旦远超过埃及,早已成为美国在中东地区,特别是在以色列周边地区最重要的盟友。
约旦能够迅速转型,主要就是地窄人少,国家容易控制与管理。
正是如此,自从与美国签署和平协议,投靠美国之后,约旦对外政策一直没有发生重大变化,延续了数十年。即便在伊朗战争期间,约旦的态度也很暧昧,只是通过名存实亡的阿盟发表了一份谴责美国的声明。中东战争期间,约旦更是严守中立,既不支持美国、也不支持共和国。虽然这一态度对共和国比较有利,毕竟在南方战线上,叙利亚与伊拉克的大后方为共和国军队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而美国却只能在狭小的以色列国土上腾挪,但是约旦却没有能够讨好任何一方,甚至因此与美国产生隔阂。
对于约旦这样的国家,共和国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事实上,一个国土面积不到10万平方千米、人口不到800万、几乎没有什么贵重资源的国家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从某种意义上讲,裴承毅访问安曼,只是因为约旦是阿拉伯国家。
正是如此,在安曼呆了不到2天,裴承毅就启程去了开罗。
如果说约旦是“可有可无”的国家,那么埃及就绝对是阿拉伯世界中的头号强国了。
与其他阿拉伯国家相比,埃及的国土面积不如沙特、矿产资源不如伊拉克、文化教育不如卡塔尔、社会福利不如科威特、旅游服务不如阿联酋,人均收入更是在好几个靠石油发家致富的阿拉伯国家之下,但是埃及拥有其他阿拉伯国家所不具有的两大优势,一是巨大的人口,二是重要的地理位置。
早在21世纪初,埃及人口就超过了6000万,不但是阿拉伯世界的头号人口大国,人口数量还是排第二的阿尔及利亚的两倍(当时阿尔及利亚的人口在3000万左右,阿拉伯人大约有2000万)。因为在20年代初,埃及加快实现工业化,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鼓励生育的政策,出现了一波持续近10年的婴儿潮,所以到2040年,埃及人口达到9700万,不但仍然是阿拉伯世界中的头号人口大国,还比派第二位的苏丹(4500万)多出近一倍,占到阿拉伯世界总人口的20%。
虽然人口不是衡量国家实力的第一要素,比如印度就不是头号大国,美国的人口只有共和国的一半左右,实力却与共和国旗鼓相当,但是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口偏少的国家能够称霸世界,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口偏少的国家能够成为地区性强国。伊朗能够成为海湾地区的强国,就是因为伊朗拥有该地区最多的人口。同样的道理,埃及能够成为阿拉伯世界的“带头大哥”,也与其庞大的人口数量有关。要知道,在20世纪的4次中东战争中,埃及都是阿拉伯国家的领头羊。
与巨大的人口相比,埃及的地理位置更有价值。
作为唯一一个横跨亚非大陆的国家,埃及不但是历史最为悠久的文明古国,还控制着连通印度洋与大西洋的苏伊士运河,是北非与中东地区最具战略价值,也最有影响力的地区性强国。至于苏伊士运河到底有多重要,恐怕不用做任何解释。
作为曾经的不结盟国家,埃及与共和国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虽然在近百年的交往史中,也闹出过一些矛盾,但是两国的关系仍然以合作为主,而且两国间的友谊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要知道,在埃及最困难的时候,就是共和国提供的战斗机、主战坦克、导弹快艇支撑起了埃及脊梁。也正是如此,在2015年之后,共和国进军中东的时候,就把埃及当做首要拉拢对象。
获益的,绝不仅仅是共和国。
前面已经介绍过了,通过与共和国合作,埃及成为了众多阿拉伯国家中,第一个实现工业化,并且建立起了以电动汽车、船舶制造、石油化工为主的现代工业体系,成为了阿拉伯世界的中心。虽然共和国的众多跨国企业通过埃及做中转贸易,或者通过在埃及的分公司向阿拉伯世界出口商品赚得盆满钵满,但是埃及获得了更大的好处,准确的说,是埃及民众从中获得了最大的好处。设想一下,如果没有实现工业化,哪怕尼罗河三角洲的土地非常肥沃,要想在100万平方千米的国土上养活近1亿人,那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别说让这近1亿阿拉伯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问题是,埃及并没因此完全倒向共和国。
虽然按照西方新闻媒体的评价,早在2020年之前,埃及就倒向共和国,成为了共和国在地中海沿岸地区最重要的盟友,但是埃及从来没有与共和国签署同盟条约,甚至没有主动申请加入集约集团。更重要的是,数十年来,埃及一直奉行和平外交政策,并且在2020年之前就定下了“努力建设成瑞士那样的永久中立国”的基本国策。也就是说,在基本外交政策上,埃及严守中立。
这就是问题,而且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可以说,共和国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严守中立的埃及。因为埃及是以色列的邻国,而且是巴勒斯坦流亡政府的收容国,所以不管埃及向哪个方向前进,都不可能像海湾地区的阿拉伯国家那样投靠美国。说直接一点,只要埃及愿意,随时都能成为阿拉伯世界的领袖,成为率领阿拉伯世界走向统一的核心国家。共和国需要的,就是让埃及成为主动担负起推动阿拉伯世界统一重任的领袖型国家。
显然,从一开始,共和国就打错了算盘。
虽然埃及拥有统一阿拉伯世界的潜力与资本,但是作为一个经历过4次中东战争,并且屡次遭受失败打击的国家,埃及早已失去雄心壮志。更重要的是,在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改造下,埃及建立起了一套民主政治体制,几乎不可能出现像萨达特那样的铁腕领袖,也就不可能用民族主义去鼓动选民。
面对这样的埃及,共和国几乎无计可施。
中东战争期间,埃及宣布保持中立,等于浇灭了共和国对这个国家的最后一丝希望。
虽然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共和国并不希望埃及能够站出来参加战争,也从来没有要求埃及挺身而出,但是在战争爆发前,阎尚隆访问开罗的时候就向埃及政府提出,希望埃及能够在中立政策上有所取舍,比如禁止交战国的舰船通过苏伊士运河。毫无疑问,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要求,因为这不会破坏埃及的中立地位。如果当时埃及能够答应下来,并且切实执行禁运政策,共和国军队受到的压力就要低得多,付出的代价也要小得多,甚至有可能改变战争结果。
问题是,埃及没有这么做。
更让共和国当局感到恼火的是,因为埃及拥有极为重要的战略价值,特别是其无可取代的地理位置,所以共和国不但不能惩戒埃及,还得在战后拉拢埃及。
正是如此,中东战争后,共和国依然非常重视于埃及的关系。
事实上,埃及也不敢跟共和国翻脸。
根据西方某调查机构在2040年初公布的一份调查报告,共和国在埃及的投资达到了惊人的21000亿元,其中民间资本投资超过了17000亿元,在埃及38个主要产业中的37个取得了垄断或者接近垄断的地位。也就是说,共和国的跨国企业控制了埃及的经济命脉,完全有能力让埃及的社会文明倒退几十年。更重要的是,到2040年的时候,绝大部分在埃及投资的共和国企业都赚回了本钱,并且盈利500%以上。因为埃及的国内市场早已饱和,共和国在埃及的主要投资都与出口贸易或者转口贸易有关,加上这些年来,共和国一直在加大对叙利亚与伊拉克的投资,所以在投资前进不明朗的情况下,共和国的跨国企业很有可能把重点转向叙利亚与伊拉克,从而使埃及的加工出口贸易遭受重创。
由此可见,埃及仍然得依靠共和国,特别是共和国的经济援助。
不管怎么说,裴承毅在这个时候访问开罗,并不指望像在大马士革与巴格达那样,取得令人注目的成就。可以说,裴承毅的开罗之行就是在向埃及当局传达一个信息,共和国不可能永久忍受埃及的外交政策。也就是说,裴承毅在开罗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以共和国国防部长的身份向埃及当局施加压力。
当然,裴承毅并不指望能够取得成果。
相对而言,接下来的喀土穆之行更有意义。
如果说埃及依靠共和国的投资完成了工业化进程,成为了阿拉伯世界中最发达的工业国,那么苏丹就是在共和国的帮助下,完成了脱胎换骨般的演变,又一个战乱不断的极端落后国成为了非洲少数几个发达国家之一。
用“洗心革面”来形容苏丹这些年来的变化,一点多不为过。
更重要的是,苏丹的这些变化,与共和国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用一些西方新闻媒体的话来说,能够将一个一穷二白的国家建设成全球最年轻的发达国家,共和国在非洲创造了一个了不起的奇迹。
毫无疑问,共和国公民在苏丹能够享受到最优越的待遇。
作为共和国的国防部长,裴承毅在喀土穆自然不会受到冷遇。因为苏丹与厄立特里亚的边境争端愈演愈烈,苏丹当局早就在策划军事行动,所以接待裴承毅的时候,苏丹总统差点没有让裴承毅住进总统府。
问题是,裴承毅的喀土穆之行不是为苏丹解决军事问题的,更不是担当军事顾问。
虽然在会见苏丹总统的时候,裴承毅暗示苏丹当局可以从共和国聘请军事顾问,而且可以通过共和国的情报机构聘请高级军事顾问,但是在谈到正事的时候,裴承毅就不再提与战争有关的事情,而是把对苏军事援助与阿拉伯世界统一问题结合了起来。也就是说,裴承毅希望苏丹总统能够在成立阿拉伯联军的问题上提供支持,并且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苏丹的态度。
毫无疑问,裴承毅得到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结果。
就算在很多人看来,苏丹当局的首要任务就是搞定周边几个国家,借助共和国的帮助解决领土纠纷,实现称霸东部非洲的梦想,不大可能在阿拉伯统一问题上有所作为。因为苏丹是一个比较偏远的阿拉伯国家,在阿拉伯世界中的影响力并不大,所以苏丹也没有办法在阿拉伯统一问题上做出重大贡献。问题是,苏丹必须将与共和国的关系放在首位,在基本政策上与共和国保持一致。当共和国竭尽全力推动阿拉伯世界走向统一的时候,苏丹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不可能作壁上观。
更重要的是,苏丹的综合国力在阿拉伯国家中仅次于埃及,所以肯定能够在阿拉伯统一问题上做出贡献。
带着此次外交出访活动的第三个成果,裴承毅去了最后一站,即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
与访问安曼一样,裴承毅去的黎波里也只是走走过场。不同的是,裴承毅没有在的黎波里向利比亚当局提出任何与阿拉伯统一有关的事情,也没有提别的国家合作问题,只是应利比亚国防部长在去年7月访华时的邀请对利比亚进行回访。
当然,这是一次别有深意的回访。
众所周知,广义上的阿拉伯世界,西到濒临大西洋的摩洛哥、东到面向阿拉伯海的阿曼、北起位于叙利亚、南到苏丹,包含了整个北部非洲、中东与阿拉伯半岛。可以说,阿拉伯人的分布极为广泛,成分非常复杂,各个阿拉伯国家的政治倾向也不尽相同。除了共和国与美国之外,欧盟在阿拉伯世界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别的不说,正在与欧盟进行入盟谈判的突尼斯就是一个典型的阿拉伯国家,90%的国民都是阿拉伯人。紧邻突尼斯的阿尔及利亚与摩洛哥也是阿拉伯国家。
从阿尔及利亚往东,就是裴承毅阿拉伯6国之行的最后一站——利比亚。
暂且不说裴承毅在的黎波里做了些什么,仅仅是他的的黎波里之行,就能让欧盟提起万分精神。可以说,裴承毅访问的黎波里期间,最不安的就是欧盟,特别是在裴承毅代表共和国与利比亚签署一份价值高达700亿元的一揽子军火合同的时候,欧洲的新闻媒体一下就炸锅了,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事实上,这份军售合同早在去年就谈妥了,而且共和国的新闻媒体早就报道过,裴承毅只是代表共和国当局批准了这份合同。欧盟新闻媒体的激烈反应只能说明,裴承毅访问的黎波里,刺痛了欧盟的某根神经。
实事求是的讲,裴承毅的阿拉伯6国之行并不圆满,最多只能算是达到了预期目的。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将对19个阿拉伯国家的大约5亿阿拉伯人、以及10多个周边国家产生重大影响的,而且肯定会改变世界历史的阿拉伯统一进程启动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将成为一场灾难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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