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安秋寻及时地出声打断,又飞快地看了一眼纪子舒,掩下眼底里的难过,走了进来道,“药我盛来了,呀,你已经醒了啊,醒来了就好,赶紧喝药吧。”
林青薇拂了拂裙角站了起身,转身看着安秋寻有些祈求她的眼神,心中觉得很悲悯。最终她没再多说,走出房间道:“人是醒了,但还得仔细将养几天,你好生看着吧。”
既然安秋寻不想让纪子舒知道这件事,那林青薇索性就不说了。方才纪子舒说的那些话,不知安秋寻听去了多少。只不过林青薇觉得就算全部听到了也无妨,她总该认清纪子舒这个人。
可就算她认清了又怎样,她还是亏。
林青薇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天色沉蔼蔼的,她脸上的神色也是沉沉的。萧晏拿了件披风过来,从身后裹在了林青薇的身上,道:“在想什么?”
林青薇道:“没什么,只是在忍着想把纪子舒拉出来揍一顿。”
对这事儿萧晏一向很热衷,道:“我去帮你。”说着就要往那头走。
林青薇转头过来,及时拉住了他,见他脸上溢着淡淡的“我很想打架”的表情,就哭笑不得道:“算了,我忍着,你暂且也忍着。”
眼下安秋寻把药捧到纪子舒的面前,脸上依旧是往日明艳动人的笑容,笑嘻嘻地道:“你快把药喝了吧,免得一会儿冷了药效就没有那么好了。”
纪子舒看了看她,好像从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破绽,他伸手接了过来道:“谢谢。”
安秋寻看着纪子舒把药喝下,药碗勘勘挡住了他的脸遮住了他的视线,安秋寻才不得不赶紧调整她快要崩溃的笑容。
好像面对安秋寻的时候,纪子舒浑不自在。既没有一开始对她胡乱放电的伪装,也没有对林青薇表白时的热情。
大概在他的心里,安秋寻真的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生得小家碧玉,平平无奇。
只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竟有勇气和他一起置身于生死边缘,把他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纪子舒忽然间觉得,先前对她的种种挑逗和诱惑,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林青薇救了他两回,可眼前这姑娘,才是实打实地救了他一命。
他并非不知道感恩,他知道,只是他对她都是做戏,不可能有一丝感觉。所以即使知道安秋寻就站在门口,他也坚持地、似是而非地表白林青薇。他知道林青薇不可能接受他,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为什么呢?为的不是要让林青薇接受,而是要让安秋寻接受,这个事实。
一直欺骗她好像有点儿太残忍了。
他是一国太子,身边美女如云。以前他不屑于对哪个女人示好,更不屑于把一个少女玩得团团转。可是现在他落难,境况不同,他不得不装委屈卖可怜,博得对方的同情,那么他才有可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对于他来说,这是安秋寻唯一的作用。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姑娘竟勇敢得让他无法再轻视、再亵渎。
纪子舒觉得胸口很闷很难受,他还不知道的是,他和安秋寻已经性命相牵、心血相连了。大概安秋寻的难过和失落,他多多少少能够感受到一些吧,只是他暂时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喝完了药,安秋寻冲他弯着眼睛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有些没心没肺地说道:“方才你对我林姐姐说的话我可都听到啦,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姐姐她也是不可能答应你哒,因为她身边已经有萧大哥啦。”
纪子舒静静地把她看着。
她笑得越发明艳,伸手拍拍纪子舒的肩膀,安慰道:“只不过你也不要太灰心,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以后保准你还会遇到更好哒。眼下,只要你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顿了顿又皱巴巴道,“你不知道,林姐姐身边的萧大哥,小气又善妒,以后你可别招惹他,你打不过他的,也不要再摸不清状况就胡乱表白啦。今天的事我给你保密,是不会说出去的。”
不知怎么的,得了安秋寻的这番开解,纪子舒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相反,他就是被林青薇拒绝了也没这么烦闷过。
大概是安秋寻隐藏得不像样,眼睛里明明是沉甸甸的悲伤,脸上却还要努力笑得那么灿烂。
女人他懂的,都是喜欢口是心非的。
纪子舒还是牵了牵嘴角,笑道:“那么,就谢谢你了。其实我没有失忆,我记得的,那天晚上是你把我带到了这里来,安小姐,我也是真心谢谢你。等我回去西禹以后,你想要什么谢礼,尽管开口,只要我有的我都会应允你。”
安秋寻眼睛亮晶晶地问:“那……你有钱吗?”
纪子舒道:“有,家境还算富裕。”
安秋寻嘿嘿道:“那就好,我是个商人,别的我不喜欢,我就喜欢钱啦。”
纪子舒颔首笑道:“好了,我记下了。”
安秋寻踟蹰了一下,悄然红了红眼圈,又强把一股汹涌而来的酸涩感逼了回去,问:“你这么喜欢我林姐姐,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呢?”
纪子舒往很坏很坏的地方说,道:“因为我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啊。林小姐不愿意收留我,我知道你们的关系要好,所以得对你亲近些,这样说不定我还能得到个安隅之所。”他又坏坏地冲安秋寻眨眨眼睛,“只有和你关系好了,我才有可能和林小姐的关系好起来,虽然她身边已经有人,可还没成亲,我真是做梦都想撬墙角啊。”
他这样坏的话,大概眼前的姑娘,就会死心了吧。
话音儿一落,纪子舒脸色变了变,冷不防又扶住自己的心口,抽了一口气。
安秋寻见状,连忙去扶他,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子舒蹙眉道:“不知道呢,只是觉得胸口闷得难受,有些发痛。不如你去叫林小姐过来帮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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