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被贬为庶民,居住京城西面的一处宅院,自此与皇座无缘,却也保下了一条性命。
谢皇后觉得大势已去,渐渐没了身为中宫的傲然,行事越发谨慎起来。
朱柯公主也受到了些影响,却没有谢皇后受到的打击深重,唯一的长进是,即使她仍对莫息念念不忘,却再不会提及莫息一个字。
临过年前,永安帝召她问话,她也表现得乖巧懂事,连婚事也由着永安帝做主,会在年后开春为她择一驸马。
而在明年来临之前,夜十一想见谢皇后一面,并为此做暗下安排。
这一安排,免不得要动用先时说好要互助互利的姜蕊,西参还在姜蕊身边做为大宫娥侍候着,姜蕊腹中龙胎还需要她布在后宫的人暗中帮忙护着,姜蕊就必须听话。
届时,她让姜蕊配合在后宫行事,不算难。
真正难的,是在贤达宫的安贤妃。
说起来,她搭上安贤妃这条线,虽说不无她早安插在后宫的人的功劳,可真正让安贤妃妥协同意合作交易的人,却是连总督。
未抚养五皇子之前,安家因安贤妃膝下无儿无女而安份守已,深知无依无靠的后妃,随时都可以从妃位掉下来,后李绎一被抱到贤达宫让安贤妃抚养,安家的心思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然而,安家实则已式微已久,纵然是京城仅存的老牌大族之一,但没落就是没落了,早期又未得安贤妃一丝一毫的援手,安氏子弟几乎没几个能在朝为官的,即使有,也是小官小吏。
说出来,安家自已都觉得丢人。
真正站起来挺直腰之时,是安贤妃抚养五皇子,连总督因此重新燃起欲争一份从龙之功的心,而主动找上安贤妃,继而与安贤妃谈妥,连家开始四处拉安家一把,安家人的地位才渐渐在京城中有了些许起色。
夜十一想要安贤妃和姜蕊那样听话地配合,中间少不得连总督的帮忙。
十年前她设下连环局搏得连总督的信任与感激,后来归来京城,因着要伸手入后宫,她又重新与连总督联络上。
连总督初时并不相信,那时她并未进京,便在进京前先秘密前往了一趟山东,与连总督见了一面,说了十年生死无踪的大概情况。
连总督是个办大事的能人,接受度很高,也信守承诺。
当初应下会护着她夜十一,十年后她夜十一换了个身份,他在确认了她王壹确实是夜十一后,便毫不迟疑地点头,为她和盘托出后宫安贤妃的这条内线,毫无吝啬地表示,她可以用。
夜十一不免得思考着她要怎么用。
连云已嫁,且是嫁回了山东。
连总督不放心独女,嫁在山东这块他所能掌控的土地上,虽然还有鲁靖王辖制,但总归若真有什么突发状况,他能及时就近地护住连云。
连总督身边的钱管家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且人也是留在了京城,之前传递消息给安贤妃,让安贤妃接纳姜蕊,与姜蕊携手互助互利,护住五皇子与龙胎之事,便是钱管家收到她的指示,做下的安排。
然此次却不同。
她要对谢皇后下手,涉及中宫,最好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在京城盯着钱管家的人不少,特别是后来已有人察觉连家对安家的提携,与安贤妃抚养五皇子脱不了干系之后,钱管家要动一下,动得让人毫无所觉,便更艰难了。
如此一来,钱管家最好是别动。
那么代替钱管家动的,从中牵线的,让安贤妃和姜蕊联手助她的中间的这个人,就得好好选了。
她也想过直接让姜蕊同安贤妃说,可再一细想,觉得不妥。
这两个人目前看着已联盟,心里到底是如何作想的,她无需知个十足,也知道必然是各怀着鬼胎。
让各有心思的姜蕊和安贤妃来联手安排她见谢皇后一事儿,太过冒险了。
还是让她们各做安排,各做各的,互不透底,她从中再安排个自己人牵线,来得安全些。
眼下,就差个自己人了。
“唉。”夜十一想着想着不觉叹了口气儿。
要是连云是嫁在京城,那么不管连云是嫁作谁家妇,以内宅做掩护,辗转为她把消息送到后宫安贤妃手里,无疑是最佳选择。
如今她也已嫁作人妇,后宅妇人往来,更方便些,更名正言顺,有时候也确实比在外当官拼杀的儿郎们,更能把事办得悄无声息,更杀人于无形。
“大奶奶怎么了?”难姑端着刚沏的茉莉香片进屋,递到榻几上放下。
“过年宫里会有年宴,我少不得要跟着母亲进宫赴宴,那时恰是会一会谢皇后的最佳时机。”夜十一毫不相瞒,“这一会,总得安排稳妥。”
跟着婆母进宫,她要瞒着婆母,也得避开宫中耳目,以及其他同宴席的夫人小姐,除了动用原来安插在宫里的人,安贤妃与姜蕊此二位的助力,是重中之重。
终归,后宫贵人多。
她要会的,又是后宫之主,即便如今大皇子已下台,谢家早不如从前,谢皇后却还是中宫娘娘,马虎不得。
牵一发动全身,她独见谢皇后之事,最好是别让谁知道。
不然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准得追究她独见谢皇后的目的,那样一深查,可就危险了。
即便莫息会护着她,她也能动用王氏的人摆平起疑心而进行深查的有心人,也是麻烦多多。
毕竟,是在皇宫大内,是在皇帝舅舅的地盘里。
万一被皇帝舅舅察觉,而动用厂卫,那就更麻烦了。
难姑亦知事关重大,且大小姐时隔十年再进凤仪宫再见谢皇后,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她心下想着,略有些惴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方才可是主院那边的人过来?”夜十一也没想让难姑说些什么,答后便又问了句。
她在屋里,听到一些声音。
“是,夏嬷嬷奉太太之命来说,太太在下月初要办个冬宴,问大奶奶可有要相邀的人?”难姑沏完茶刚好碰到,“说若是有,明日晌午前谴个人到骊山院那边说一声,太太会在请贴中加上的。”
“我哪儿有要相邀之人。”真有,也不能,夜十一让难姑回柴氏一声,“你亲自走一趟主院,跟母亲说,全凭母亲做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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