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有了点亲切感。
萧六郎看了她一眼,对店小二道:“好,你去摆吧。”
“诶!二位客官,这边请!”店小二笑容满面地将二人迎入面馆,走过大堂,来到宽敞的院落中。
院子很大,也很幽静,但视野并不受阻,坐在这里能将酒楼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有种看尽人间千帆之感。
店小二搬来桌子与长凳。
二人坐在了一条长等上,各自点了一碗打卤面,又要了两碟凉菜,炖汤就没要了,吃不完会浪费。
等待打卤面的功夫,店小二笑着走来,问道:“二位客官,咱们店的桌子用完了,又来了两位客人,可否和你们坐一桌啊?”
二人都没意见。
店小二将人引了过来,谁也不会料到来的居然是太子与太子妃。
二人是微服私行,没带宫女太监,只有一名大内高手做车夫。
太子与太子妃俨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萧六郎和顾娇。
太子如今看见萧六郎便会想起那厚厚一沓算术题,脑壳瞬间疼了!
太子没见过顾娇,只是见到萧六郎与一个女人坐在一块儿,颇让他感到诧异。
听说萧六郎是成了亲的。
这个女子是萧六郎的妻子还是他在外头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太子没在意,女子本就是男人的附庸品,这个女人是不是萧六郎的妻子太子都不会拿正眼瞧她。
太子蹙了蹙眉,有点不愿意在这儿吃东西了。
毕竟,任谁对着萧六郎这样的老师都会没心情吃饭的,满脑子都是他出的题好么?
可太子又不能把萧六郎赶走,那也太嚣张跋扈了,与他这些年在民间树立的声望不符。
他想走。
太子妃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轻言细语地说:“殿下,这里有位子。”
“他……”太子心说,你难道没认出那家伙是谁吗?萧六郎啊!我舅舅的私生子,我父皇的心腹臣子,我的翰林院老师!
太子妃温声道:“好像是萧修撰,这么巧啊。”
她说着,目光落在萧六郎俊美无双的脸上。
恰巧此时,店小二将打两碗打卤面端上来了:“二位客官,您的打卤面!”
萧六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是店小二声音太大,所以他并未听见太子妃的话。
太子妃微微尴尬。
太子却以为她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无奈地叹了一声:“是啊,是他,真够巧的。”
太子妃的睫羽微微一颤,她笑道:“京城这么大,吃个宵夜也能遇见,是太子与萧修撰的缘分。”
这话声音不大,却刚好够萧六郎与顾娇听见。
二人谁也没理她。
太子不屑道:“谁要和他有缘!”
“我饿了。”太子妃说。
“那、那就坐下吧!”太子勉为其难地拉着太子妃在二人对面坐下,对店小二道,“把你们这儿好吃的菜式全上一遍!”
“太子吃得完吗?”萧六郎终于理他了,却不是什么好语气。
太子扫了眼二人面前两碗打卤面,心道这也太寒酸了,他大方地说道:“今晚我请客,萧修撰随便吃,不用和我客气。翰林院的俸禄若是不高,萧修撰可以来我府上挂名做个幕僚。”
萧六郎淡淡地看着他:“结党营私是重罪,太子确定要这么做吗?”
在府上养幕僚与食客并不罕见,皇帝一般睁只眼闭着眼,可若是养到天子门生的头上就触碰到皇帝的底线了。
萧六郎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乃天子门生,当全心效力陛下,太子让我挂名去你府上,将陛下置于何地?”
太子一噎,吭不出声了。
方才只顾着揶揄萧六郎,都忘了这家伙是两榜进士,得过父皇召见,吃过鹿鸣宴,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
自己这是在挖父皇的墙角么?
传出去别人要怎么看待他这个台子?
“咳咳咳!”太子正色道,“孤方才只是试探你,你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好。”
很快,二人的凉菜也上了,是一碟凉拌三丝与一碟卤水羊肉。
萧六郎夹了一片最嫩的羊肉放到顾娇碗里。
太子妃看了看萧六郎,又看了看顾娇。
这是她第一次如今近距离地与二人相见,萧六郎的模样与印象中那张充满少年稚气的脸不断重合,但又反复剥离。
那个阳光率性的小少年,眼神天真无邪,温暖而澄澈。
眼前的萧六郎却多了好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冰冷,他的五官少了当年的稚气,多了几分男子的内敛与英气。
然而他看向顾娇的眼神却是与众不容,有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他曾经也这样看她,仿佛一双眼睛里只有她。
太子妃暗暗捏紧帕子。
我在想什么?
怎么又把他当成了阿珩?
这家的羊肉很对顾娇的胃口,她吃得很香。
太子原本没打算搭理她的,可萧六郎噎了他一把,他还不上嘴气氛着实尴尬,不自觉地便将目光落在了顾娇的脸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的脸怎么——
“客官!您的菜来了!”
店小二将店里的招牌菜上了满满一桌。
虽是琳琅满目,可也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萧六郎他们的那盘羊肉最好吃!
顾娇与萧六郎差不多吃完了,正打算离开,顾娇忽然吸了吸鼻子:“小二,什么这么香?”
店小二笑道:“是咱们店里的桂花酿,客官若是喜欢,我送你们一坛!新店开张,欢迎日后常来!”
“这个是酒吗?”顾娇看着店小二递过来的瓶子问。
店小二道:“不算酒!喝不醉的!姑娘家最喜欢——”
顾娇喝了一口。
下一秒,嘭的一声,小脑袋砸在桌上醉倒了!
也亏得萧六郎眼疾手快,及时将手背垫住了她额头。
店小二讪讪:“客官还真是……不胜酒力啊……”
太子妃轻声道:“我们有马车,让车夫送你们回去吧。”
太子暗暗撇嘴儿,干嘛对他们这么好?
萧六郎面无表情道:“不必了。”
太子呵呵道:“你看,人家还不领情。”
萧六郎没理会太子,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怕顾娇的小肩膀,在她耳畔轻轻地唤道:“娇娇,该回去了。”
“嗯?”顾娇星星眼。
“该回家了。”他不无温柔地说。
顾娇腾的坐直小身子,一双凤眸睁得又大又圆,表情正经得不得了:“我没醉!”
“嗯。”他轻哄着她,唇角微勾,“娇娇没醉。”
那干净的少年嗓音,带着一丝男人的磁性,直直酥到了人的心里。
------题外话------
很宠很宠的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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