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将轮椅后的长刀抽了出来。
“杀人啦!”桂嬷嬷吓得抱头逃窜!
其余人也直往自己的马车里,连礼物都忘了带上。
玉瑾指挥丫鬟们将这些碍眼的东西扔回了他们的马车上,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了。
宣平侯将长刀扔给车夫,推着轮椅进了院子。
他去了信阳公主的屋,不出意外,她根本没睡,她坐在床头,面色苍白。
这轮椅也进不去。
宣平侯想了想,站起来,将轮椅搬过门槛,然后再重新坐了上去。
他来到床前,信阳公主侧过身子背朝他。
这是拒绝交流的意思了。
宣平侯想到她的病症,没敢靠得太近,他四下望了望,确定门窗都开着,方对她说道:“秦风晚……”
“别问。”信阳公主轻声开口。
宣平侯欲言又止,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行,我不问,我就是来告诉你,你是我萧戟的妻子,没人可以欺负你。”
说罢,他打算推着轮椅出去。
奈何驾驶轮椅的技术不太好,推了半天也没转过来。
他索性站起身来,用手将轮椅抓起来调了个方向。
他刚把轮椅放在地上,便听到信阳公主似有还无地呢喃了一声:“我还是公主呢。”
宣平侯的眉头皱了下。
宣平侯没在这里多待,怕待多了又引起她不适。
只是宣平侯没料到,他前脚刚走,后脚老梁王妃便上门了。
这次她是亲自登门拜访。
老梁王妃年事已高,身子骨大不如前,行动多有不便,她虽然还能走动,却多数是坐着轮椅。
屋内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只有信阳公主与老梁王妃二人。
信阳公主面色苍白地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
老梁王妃坐在床前的轮椅上,两只苍老枯瘦的手紧紧地握住信阳公主的手,哽咽地唤道:“……囡囡。”
囡囡,信阳公主的乳名。
信阳公主一脸痛苦地听着。
玉瑾不敢进去,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偷听,只得不着痕迹地靠近门缝,努力竖起自己的耳朵。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若是不这么做,又怎能了解公主的病因?
她听见信阳公主低低地说:“别这么叫我,恶心。”
恶心?
这反应——
玉瑾又听得老梁王妃语气愧疚地说道:“囡囡,你是不是还在生叔公与叔婆的气?怪叔公叔婆没照顾好你?当初你在王府摔断腿,在井里困了一夜才被人发现,是叔公叔婆的疏忽……叔婆叔婆当初就该更尽心才是……还有你与宣平侯的婚事……他是个不着调的……早知道……叔公叔婆不论如何都该阻止这门亲事的……”
“够了!”
“你别生气,叔婆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你对叔婆发火也好,打骂也罢,叔婆都认了。叔公叔婆当年突然去封地也是逼不得已,原本要带上你一起的,可是你终归是公主,不能在我们身边一辈子,你不要觉得是叔公叔婆抛弃了你……”
信阳公主要崩溃了。
有些真相永远都无法宣之于口。
但并不是对方不知道,而是仗着她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老梁王妃拿帕子抹了泪,真诚又歉疚地哭道:“你怎么怪叔婆都好,但你叔公年纪大了,快要不行了,在临走之前他想见见你。你叔公最疼你了,看在他曾经那么疼爱你的份儿上,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信阳公主捂住胸口,一阵干呕:“呕——”
她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她。
这个人是怎么有脸……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信阳公主气得浑身发抖。
老梁王妃却仍不罢休,神情悲痛地哀求着,然而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女人的嫉妒与不屑。
信阳公主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的身子剧烈地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想逃,却被魇住了似的无处可逃。
一阵天旋地转,耳边的声音变得缓慢而模糊了起来。
一直到她听见老梁王妃的一声惨叫——
“啊——”
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长着厚茧的大掌直接抓住了老梁王妃的领子,将她从轮椅上拖了下来。
像拖着一麻袋,不顾老梁王妃的尖叫,将她在院子里拖了一路,毫不客气地扔出了大门外!
老梁王妃老了,这一拖一摔的,她半条命都差点搭进去了。
“王妃!”
桂嬷嬷一行人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老梁王妃虚弱地靠在桂嬷嬷的怀中,气喘吁吁地望向那个恶霸一般的男人:“宣……宣……平侯……”
宣平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侯是很尊老爱幼的,但我不尊老畜生。”
所有人大惊失色。
宣平侯是疯了吗!他居然敢这么说话!
桂嬷嬷怒气填胸地看着他:“宣平侯!你竟敢如此羞辱老梁王妃!你不怕砍头吗!”
宣平侯呵呵一声,一脚踹了过去,将老梁王妃与桂嬷嬷二人踹了个底朝天!
老梁王妃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都给吓懵了!
他们想到了京城的传闻,宣平侯一直是京城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但提到他最多的是他如何如何风流,如何如何不要脸,至于说他的脾气倒是没什么人诟病。
他极少与人红脸,最多就是不要脸。
他都是笑着整人。
然而眼下,他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寒霜,如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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