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景云三人出宫时已过未时,师徒两个吃得肚子滚圆,顾景云跟皇帝前后也不过才说了一刻多钟的话,但从勤政殿走到宫门口就去了两刻多钟。
黎宝璐和白一堂倒是想快点走,不过顾景云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肚子时俩人便不由的放慢脚步,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慢慢晃出去。
等到了宫门口看到二林,俩人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坐上马车快一点走了,虽然他们没急事,但又不是散步,这样晃悠悠的慢慢走也是很难受的。
白一堂甩下俩人率先跳上马车,黎宝璐也赶紧伸手去扶顾景云,让他赶紧上车。
顾景云就摇头失笑,“你们呀,谁让你们吃东西的时候不懂节制的?”
黎宝璐狡辩道:“我们觉得吃得刚刚好,并不过饱。”
见他看过来,立即收腹挺胸。
顾景云也只是瞄了一眼她的小肚子便扶着她的手上车。
黎宝璐嘿嘿一笑,立即跟着爬进去,二林这才把凳子收上车辕,驾车离开。
车里,顾景云给俩人倒了一杯茶问,“怎么也不先回家一趟就跑进宫里来了?”
“为了避嫌啊,免得有人说是你撺掇我进宫,重开女学是你和舅舅的主意,”黎宝璐抿了一口茶水,舒服的呼出一口气道:“现在好了,黑锅就让那位黄先生背吧,那些顽固酸儒要是骂也是骂我和那位黄先生。我是不介意的,反正我是内宅妇人,高兴了就听过忘掉,不高兴了压根不去听能耐我何?那位黄先生就惨喽!”
“也就是说此举不单单是为了报复那黄先生,重开女学之事你早有打算?”
“不是啊,被他气着的时候才想起来的,但在状元楼里开口时我就想到了不管怎么吵架都不能把你拖下水,你可是太子的老师,要是传出去你跟这样一个老师起冲突,最后受到到非议的还是你。”
既然吵架的时候都不把顾景云拖下水,当然事后报复也不能让顾景云参与其中了。
所以黎宝璐才想也不想的就跑进宫来,压根没想过要回去找顾景云帮忙。
“你在皇后宫中见到了这么多命妇,此事应该已经被她们传开,的确跟我脱开了关系,不过我又在后面插了一手,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顾景云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黄折递给她。
黎宝璐打开一看,眼睛差点瞪出来,这是一本盖了玉玺的折子,要清溪书院和松山书院招募女先生的黄折。
“既然要重开女学,只有女学生,没有女先生怎行?”顾景云拢着手道:“当年清溪书院女学共设五个学级,一学级大概有十个班,课程是每年递增,加上可供选修的课程,最多时可有十八种。十八课程,只以第五学级算,一个老师可授课二到四个班级,那就需要四十五到九十个老师左右,再算上一到四学级四十个班的老师……”
顾景云轻笑道:“当年其中的女先生整个学院加起来也只有六位,而且还是随着女学盛行,风气开放后才渐渐放开限制,让女子任教,期间历经了十二年。”
第一位女先生便是在女学开始创办后的第十二年才被清溪书院聘用,而且因为她经历比较特殊,是先寡居,且又是清溪书院出身,这才可以返校任教。
之后过了几年清溪书院才渐渐放开聘用女子做先生,而后松山书院跟上,其他女学也才开始大肆聘用女子教书。
“既然你要做,那便要做到最好,现在大楚的风气不比从前,重开女学已经很艰难,要想女子进书院教书,等到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谁知道还要等多久?既然已经让陛下下旨重开女学,不如就再让他下诏令两大书院聘用女先生。”
“京中各书院向来是唯清溪松山两大书院马首是瞻,而大楚各地的书院又向京城看齐,相信过不了几年女学又要开始在各地盛行,女子为师也不会是什么稀奇事了。”
“可,可我只用去了一个心愿呀,怎么能跟陛下要求这么多呢?”
顾景云看着傻白的小妻子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白一堂忍不住两只手捂住脸,哎呦,可真是丢人啊,他怎么找了个这么傻的徒弟。
顾景云也觉得妻子太过纯良,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以后这种事还是应该告诉我一声,免得被人欺负。”
黎宝璐嘟嘴道:“别用这种看傻白甜的目光看我,我又不傻。像黄先生那样的人,他们欺负我,我自然十倍还回去,可陛下对我们好,他位高权重,用不着我们为他做什么,因此能不给他惹麻烦便不给他惹麻烦,要求自然也不好太多。”
黎宝璐向来如此,对陌生人都抱着善意,见面先对人笑,先把态度摆正,若对方人不好,惹到自己再反击也绝对不手软,可对方要对她好一分,她就能十倍报回去。
皇帝对他们向来照顾有加,虽然是承祖辈恩荫,但皇帝的爱护之情她确实是感受到了的。
重开女学就已经算是一个要求了,再让皇帝展开业务帮忙把女先生也招收了黎宝璐就有点心虚了。
顾景云可没她这份软心,道:“放心,陛下不觉得麻烦,反而还觉得你傻亏了。”
能不傻吗,为了吵架报复就用掉了一次心愿。
能不亏吗,皇帝的一个承诺就拿来做一件于自己没多大好处的事了。
“明天陛下应该就会下旨,现已四月,再赶春季开学是不可能了,只能等秋季入学,正好,各大书院也要重整女学所需的教室校舍等,一应教学器材也要准备,六月应该就会提前报名,到时候女先生招募的事也会提上日程,七月入学时方能运转起来。”顾景云看向黎宝璐道:“我已经跟陛下说过,到时候你也去参加招募,这段时间别想着玩了,好好看看书,务必要考上。”
“真让我去教书啊?”
“是啊,”顾景云眼中流露出笑意,问道:“难道你不想每日与我一起上下班吗?”
黎宝璐眼睛一亮,“想!”
“那就好好准备吧。”
“可我教什么呢?”黎宝璐掰着手指头算自己擅长的,“诗词歌赋我是不用想了,但经史子集我却不比他人差,不说别人,我就敢说在子归之上,他是举人,他若能教得学生,我便也教得,除此外还有算术及武艺,我的箭术也还行,对了,女先生们学箭吗?”
“那是选修课程,自由选择。”顾景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不过算术是一定要学的。”
黎宝璐就一拍掌道:“那我就去当算术老师,嗯,史学也行,闻古思今,与学生们谈论古今,学做人待物也很不错呀。”
“那你就两个都报了吧。”黎宝璐和他从小是舅舅教导的,她的能力他知道,虽说史学要求颇严,但以她的能力考中并不难,而且,书院重史,史学的地位可比算术高多了。
白一堂在一旁见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忍不住道:“宝璐,你别忘了还答应师父要一块儿做生意呢。”
黎宝璐一挥手道:“忘不了,底下不是有人吗,交给下人去做就行。”
白一堂就翻了个白眼道:“你手中现在有可用的下人?”
“买嘛。”
“你当会经营的下人满地都是啊,”白一堂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她的额头道:“听说你现在经营店铺和庄子的下人不是你舅舅送的,就是太子送的,我问你,你上哪儿找可以代你管理生意的人?”
顾景云隔开他的手,身子前倾,将黎宝璐护在身后笑道:“师父想做什么生意?或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见他护短,白一堂就轻哼一声道:“问你媳妇。”
黎宝璐就凑到他耳边嘀咕一阵,小声道:“其实管理铺子的掌柜和伙计好找,就算不从舅舅和太子这两边要人,我们各地找一下犯官的奴才和一些大商户卖出来的下人调教一番就能用了,但就是走商的人不好找。”
“既然决定要扩大布料生意,甚至要批发普遍布料,那我们就得需要大量的棉麻,比起从之前的供应商手上进货,自然是我们自己组建一支商队亲自去原产地进货更划算了。那为首之人不仅需要有管理经营之才,还要在三教九流里都混得开,最好要会功夫。”
南来北往的走商,如果不雇镖师,那就得自己会武。他们本钱不多,雇一支镖师是不可能了,花销太大。
顾景云略一思索便问,“当初替你抄家的那些人还在京城吗?”
黎宝璐一愣,微微瞪圆了眼睛道:“你想用他们?”
顾景云一笑,“我记得你当初说过,说他们心性并不恶,所以没把人送官。后来他们替你抄家也并未藏匿财物,他们又会武功,曾经自己就是劫匪,只要识数会算账,人机灵些,教导他们做生意也没什么不好。”
白一堂好奇,“徒弟,你还用过劫匪?啧啧啧,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白一堂的徒弟,这剑走偏锋的。”
“师父,我用他们也是抄的我自个的家,可没干坏事。”黎宝璐扭头对顾景云道:“他们在保定,当初他们跟我要了保定城中抄来的一栋房子,自己又买了一些地在那边安顿下来了。我回去后就派人去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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