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摸着黑到达枫林时,只见枫林边上驻扎了一排排的帐篷,一些空地上有人生了火堆,三五成群的围着火堆——睡觉!
就是睡觉,正是凌晨,谁没事还醒着啊。
在外围的几家护卫在听到动静后警醒的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少年一脸懵懂的从马上下来便又转过身闭上眼睛。
看那身打扮和气质就知道是富家公子哥,身边一个随从没有,肯定是自己跑出来的。
他们每年秋天都跟着自家主子来长枫林,这样的事见多了,估计第二天就要被抓回去了。
其他人见他们没有危险性也都闭上眼睛,夜再次安静下来。
平平和乐乐都有些懵,这么多帐篷,这么多人,他们怎么找得到姐姐呀。
而且三更半夜的,他们总不能吵到别人吧?
别说吼一声,就是走动发出的动静都能让熟睡的人烦躁,最恨被人吵醒的俩人自然不会去做这种没礼貌的事,因此想了想便将马栓在一边,两个人就在附近抱来一些木柴生火。
有人睁开眼看了一眼,也不介意他们拿自家的木柴,见他们除了生火没发出别的动静便满意的扭头睡觉。
火烧起来,渐渐将俩人身上的寒气蒸发掉,俩人瘫坐在地上,都舒服的松了一口气。
平平见弟弟已经躺倒,便只能坚强的爬起来把包袱从马背上卸下,从里面找出几个小馒头和小点心,放在火堆边上热。
他们饿了!
就着凉水塞了几块馒头和点心,俩人就相依相偎着睡过去了,打算第二天一早去抢兔肉干吃。
兄弟俩渐渐进入美梦,在清晨耀眼又温和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时慢慢醒来,他们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就用水壶里的水洗了一下脸,见隔壁的人正在生火造饭,想到昨天他才拿了人家的木柴,平平连忙上前道谢,顺便问道:“兄台可知鲁家的兔肉干在哪里卖?”
那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顺着那条路往下走,转过弯就能看见了。”
平平踮起脚尖往那边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排排枫树,不过他很快道谢,决定叫上弟弟一起过去看看。
早排队早点能吃嘛,他还特别的邀请了一下这位兄台。
这位兄台默默地看着他道:“不必了,我家的公子已经派了人过去等候了。”
平平便拱手道:“那在下先告辞了,多谢你们昨晚赠送的木柴。”
兄台同情的看着他道:“不必客气,小公子要是还需要木柴可以再来这里拿。”
平平不觉得他们还需要,毕竟一会儿他们就要去找姐姐,再不济也有鲁家的兔肉干充饥,但他还是诚挚的道谢一声,这才去叫上弟弟牵着马儿往鲁家去。
结果才转弯,俩人还没看到鲁家的房子,先看到了排得长长地队伍。
俩人皆有些呆,“怎么这么多人?”
前面正排队的人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少年便笑道:“二位来晚了,我们卯时就来排队了。”
乐乐眼前一黑,呆呆的问道:“那我们还能买到兔肉干吗?”
前面的人犹豫了一下道:“若是前面的人卖得少说不定能轮到你们。”
“一共就五十斤,一人限购五斤,十个人就买完了,哪里还能轮到我们?”
那人一笑,解释道:“一开始的确有人这么干,但因来此的大多是读书人,就有人写了张公告贴在鲁家旁边的一棵树上,希望来客若不是要带礼物或远行,那就尽量让更多的人尝到美味。从那以后少有人再买满额,大家都只买些许尝尝鲜,让后面的人也有机会买到。所以公子也不必太担忧,今天买不到,明天来早点也就可以了。”
平平和乐乐松了一口气,期盼的看着前面的队伍,暗暗在心中祈求能够剩到他们。
队伍前进的很快,兔肉干都是提前做好的,只要客人报数,他们一称就可以。
所以很快就轮到了平平,平平上前就道:“要五斤兔肉。”
鲁大郎抬头看了一眼他,淡淡的道:“只剩八两了。”
“啊,”平平失望,“那就要八两。”
鲁大郎转身将剩下的兔肉装了给他,平平付了钱后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笑脸,乐乐正在一边给他挤眉弄眼,见姐姐看过来,立即低头敛眉的站好。
平平和乐乐低着头跟在安安身后走,到了营地中间的位置停下,正蹲在地上生火的秦伍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位少爷,一时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大少爷,二少爷,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除了跟在安安身后的安六面无表情外,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
安安挥了挥手道;“赶紧做饭,用完早餐我们就走。”
四个护卫不由相视一眼,都有些忐忑起来,大小姐不是要把两位少爷也带上吧?
安安已经一把拽住两个弟弟的衣领将他们扯进帐篷,“我说呢,你们怎么那么积极的帮我做行程,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平平和乐乐已经连连向她作揖,“姐姐,你就帮帮我们吧,我们要是这时候跑回去,爹娘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安安瞪着他们道:“你们也知道啊,算了,事后再跟你们算账,赶紧休息吧,一会儿我们就走。长枫林距离京城不远,爹娘要是追很快就到的。”
“姐姐放心吧,我们出门前把所有的草稿和地图都处理掉了,爹娘不会想到我们在长枫林的。”
乐乐连连点头,也得意不已,“我们可以多留一天,明天买到足够的兔肉干再启程,到那时爹娘派出来的人肯定走我们前面了,我们慢慢在后面玩就是。”
安安默默地冲他们竖起个大拇指。
帐篷外,四个护卫正在纠结,应该说只有秦伍他们三个在纠结,安六是暗卫出身,习惯了只听一个主子的命令,顾景云将他给了大小姐,那大小姐就是他的主子,她说怎么做,他听着便是。
因此他是无事一身轻,见秦伍三人都看着他,他就耸耸肩蹲在火堆边看火。
镖师出身的钟大郎皱眉道:“别看老六了,他拿不出什么主意的,现在只看你们二人的意见,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写信告诉老爷太太。”
侯二蹙眉道:“听大小姐的吧。”他是军人,同样习惯听主子命令行事,现在他们的主子不是大小姐吗?
但钟大郎和秦伍不是这样想的,俩人斟酌着道:“老爷太太要是知道我们瞒而不报,只怕会迁怒我等。”
安六继续低头不语,侯二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只是下人,且出来前老爷太太就说过,我们的主子是大小姐。”
四人相持不下,只能暂时散了。
平平和乐乐却早把京城和父母抛在脑后,跟着姐姐在长枫林里玩了一天,画了许多的画,写下许多的感言,第二天又早早排队买了五斤兔肉干就启程了。
他们并不是径直往西南而去,而是照着安安的行程东玩一下,西游一会儿,等到离京城很远后三人才写了封信回去报平安。
信是快马加鞭送回去的,顾景云收到信时俩儿子都“失踪”八天了。
他将信递给宝璐,道:“他们汇合了。”
黎宝璐松了一口气,这才认真的看信,“给他们办休学吧。”
顾景云颔首,“人就不必给了,由秦伍他们跟着就行,再给他们送些钱吧。”
平平和乐乐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夫妻二人是担忧焦急和生气,但过了一晚上,生气减少,担忧和焦急占了大半,再过一天就只剩下担忧和焦急了。
可那俩人一连三天都没一点踪影,好像人间消失一样,担忧之外便是自豪。
看,这就是他们的儿子,才十一岁的儿子。
黎宝璐和顾景云知道,这几个孩子的第一个停留地点一定是他们不知道或没听说过的,至少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会停留在那里,所以派出去的人才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顾景云和黎宝璐当时便决定如果超过五天他们还是找不到他们,而他们又平安,便放他们自由,由他们自主决定。
黎宝璐将信折起来,捏着信道:“留在肇庆的人呢?”
“留着吧,”顾景云敲了敲桌子道:“或许会有用处,如果他们真的往广海卫一带去的话。”
“朝廷不是已经决定出兵了吗?”
“海寇早退了,现在出兵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打起来的,”顾景云摇了摇头道:“而大楚水兵不盛,要打胜仗不难,但肯定需要比海寇更多的人命去填。而这也是朝中不少大臣主张不战的主要原因,两个孩子可能看不到这一点,但他们见大楚迟迟不战,热血澎湃之下肯定会做些什么。”
他可不觉得儿子们聪明到可以在战场上也毫发无损,所以还是在肇庆留些人吧。
黎宝璐想了想道:“那我多留意江湖上的动静。”
江湖跟朝廷虽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又在很多方面有交集,西南沿海一带出现这么多的海盗,又差点屠了城,江湖肯定也已经轰动。
从朝廷这边不好保护两个孩子,但从江湖上行动却要方便得多。
俩人不好在公徇私,但江湖上徇私却是光明正大的。
黎宝璐想了想,便让凌天门的暗部多注意西南及东南一带沿海的情况,又想办法凑了一些钱交由暗部送到沿海一带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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