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着江湖人们杀海寇杀上了瘾儿,多出去了两次就是秦伍也不再阻拦了。
经历过杀戮和鲜血,四人飞速的成长,心更硬,但也更软。四人也更加尊重生命,真确的明白了人一死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而随着他们成长的还有他们声名远播,至少在沿海一带已有了一定的声望。不少江湖人未曾见过他们,却也知道广海卫出了三个少侠,一个侠女,虽年纪小小,一身功夫却已经练得很不错。
而且侠骨丹心,扶贫救难,在抵寇的战斗中很是出了一番力。大部分江湖人都对四人的印象很好。
而一些消息灵通的门派对他们更是友好,毕竟那一身的凌天门轻功他们可是不会认错的。
下一任凌天门掌门或许就从这四人中出,他们很愿意在这时候与他们修好。
四个孩子看不出这些老江湖的心思,只以为是自己魅力无穷,收服了这些江湖前辈,所以在这片地区混得如鱼得水。
在朝廷的军队驻扎进广海卫,而广海卫上的海寇也剿得剿,逃得逃,隐遁的隐遁后四人就开心的收拾了东西跟着一群江湖侠士往东南沿海而去。
据说兵部和户部开了窍,竟然批下大笔银子给各地,允许他们用海寇的人头换钱,而东南沿海富庶,都不用从京城运银子,直接从税银里面扣。
而今因为杀寇,他们不仅有钱寄回家,还能借此在江湖上扬名,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西南沿海的海寇都跑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们决定到东南沿海去看看,那里的海寇可比这边的多多了,也凶猛多了。
白自省四人表示很感兴趣,所以大方的将挣下来的钱散去大半,只拿了一些路费就包袱款款的跟着人往东南而去。
秦伍四人默默地背着自个的包跟上,见育善堂的那些孩子可怜,也留下了一半银钱,反正都是意外之财,将这些杀海寇赚到的钱反馈回去给这些遭海寇破家的孩子倒也应了因果。
江湖人们是纯粹开心,只觉得一向昏聩蠢笨的朝廷总算是作对了一件事。
“杀海寇这样的事明明那么简单,朝廷年年剿却年年败,他们打不赢就该让我们来嘛,偏又禁止我们带刀带剑,又不许我们随意杀人。那些人要是好人我们会杀吗?”
“不错,这次那些官儿也不知怎么就想通了,竟然愿意拿出银子来雇我们去杀敌了。”
“呸,你们真以为这是朝廷在对我们示好?这是那我们做问路石呢,这一去只怕就回不来了。”
“又没人逼着你去,你要是怕死不去就是!”
“谁说我是怕死了?我是觉得朝廷做的不地道,都要求着我们杀寇了却还设定了这么多条件,又要核定海寇身份,又要检验耳朵的,还要官府跟随亲自记录杀敌过程,难道我们还能杀良冒功不成?”
“你都能想到杀良冒功,可见朝廷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错,咱武林人士自然是豪爽侠义的,但总也有几颗老鼠屎,我觉得朝廷有所预防也没什么不好。”
人群中瞬时闹哄哄的吵起来,有几个人更是直接抄起武器就打起来,没几下就双双挂彩,旁边的人见他们火气渐大,似乎要拼命的样子,连忙上前拦住,将几人各自分开。这场纷争这才算完。
平平和乐乐默默地转过背去,埋头苦吃不提,白自省和安安相视一眼,也收回视线低下头去。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朝廷定下的这些规矩是他们提议的,不然他们会被打死的吧?
之前朝廷虽鼓励江湖人前去杀寇,为此还拨下银子悬赏,但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也不过是为了转移跑到广海卫的江湖人的视线罢了,谁知道效果出奇的好,竟然有这么多人跑去杀寇。
本来这种事不太上得台面,毕竟偌大的一个国家却要靠无组织无纪律的江湖人来杀寇,这实在是太丢国家和兵部的脸面了。
所以本地官员是不会上报的,但这里有平平和乐乐在啊。
俩人正是调皮爱炫耀的年纪,今年才十一岁,却能杀敌护佑百姓,还能挣这么多钱,他们怎么可能不开心?
母亲从小就教他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的开心是一,可要是被开心传染给十个人,那开心的程度也是呈倍数增长的。
所以俩人开心的给父母写信,表示自己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所以我们出来是正确的,你们不用担心了;
又开心的给一众师兄弟写信,炫耀我们比你们可能干了,你们十一岁的时候还是只会埋头苦读的书呆子,而我们已经可以上阵杀敌,保护黎民了。
甚至妞妞小姑刚出生没满周岁的儿子都收到了他们的信,小子,看到表哥们的厉害了吗?
你要快快长大,以后像我们学习,可别总听大人的话呆在京城,那样你是不会成长的。
同样的,身为他们的二师兄,身在皇宫深处的皇帝也不小心收到了他们的信。
除了开头的一段话不同外,信的正文内容都一样。从他们如何千辛万苦的离京出走写到广海卫百姓的凄惨,再到他们奋勇杀敌的经过,描写得非常的详细,就连广海卫中的美食,大海的广阔和景色都写进去了,其详细程度堪比繁琐的日记。
送信的驿站收到了一大垒信,本来是有些不耐烦的,但看到信封那一排排的地址差点没晕过去,尤其是他们还看到一封寄进皇宫给皇帝的信,。
他们觉得来送信的两个少年要疯,但还是快速的把信送到京城,反正能不能送进皇宫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谁知道信不仅进了皇宫,还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皇帝手中。当看到两个师弟和他炫耀他们杀寇挣到的钱时皇帝就沉吟起来。
虽然平平和乐乐没点明,但看字里行间的意思便也知道这些江湖人虽然也有伤亡,却很小。
至少比朝廷派水军剿匪的伤亡要小很多。
皇帝都好面子,李安也不能除外,但除了面子,他更爱治下百姓的性命,也更珍惜士兵。
为什么每年剿寇都没有成效,为什么海寇杀之不尽?
因为大楚水军弱,他们需要两倍,甚至三倍于海寇的兵力才能大胜仗,且伤亡惨重。
所以兵部和户部不愿意派兵剿寇,对兵部来说,剿寇意味着大量减员,那些水兵才刚刚教出个样儿来就要填到战场上,他们自然不愿意。
而对户部来说,一旦出兵就要付出大量的军饷,粮草和武器物资,有时还要加建战船,那可不是几万两银子就能搞定的。
要想大范围的剿匪,没有几百万两根本打不住。
那样一来,成本高于收益,谁都不愿意做。
有那几百万两他可以修多少座水利,可以修缮多少次堤坝,修建多少条官道了?
所以皇帝也不愿意那样大费周章的剿寇,可现在有一个更好的办法等着他。
只需出少量的兵力,十几万两白银就有可能将沿海一带的海寇剿尽,嗯,还能给那些闲得蛋疼,时不时闹出些小风波来的江湖人找一些事情做。
皇帝有了想法便找兵部和户部尚书及阁老们商议,结果六人有三人反对,两人赞成,还有一人不表明态度,沉默不语。
皇帝任由他们讨论,最后只对三个坚持不让步的大臣道:“是朕的脸面重要,还是黎民百姓重要,或是皇室和兵部的脸面比江山社稷还要重要?”
众臣沉默。
李安叹息道:“朕何曾不知用江湖人去剿寇太过丢人?然而水军久练不见成效,这个脸不是那些江湖人丢的,也不是沿海百姓丢的,而是你们让朕丢的。”
兵部尚书羞愧的低头,跪下道:“陛下,臣有罪,一直未能练成水军……”
李安摇了摇手道:“练兵之事可以再等,然而海寇之事决不能再拖,昨日他们能攻进广海卫屠城,今日他们就能攻打杭州,明日可能就攻天津,继而跑到京城来。”
六位大臣的面色都有些奇怪,就是投赞成票的两位都忍不住一脸懵的看着皇帝。
陛下,您就算想用江湖人剿匪也不必列举这样的例子吧,些许宵小能攻到京城来?
这是把他们大楚的军队当成泥塑的了?
就算他们水军不怎么样,陆军还是没话说的,跟鞑靼打架都没问题,难道还能打不过一群从地痞流氓沦落来的海寇?
不过另外三人还是认真思考了皇帝的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来。
但雇佣江湖人去剿匪实在是太丢脸了,兵部尚书实在是开不了那个口。
广海卫是特殊例子,只在那个地方实施一段时间是情急之策,若是在大楚整条海岸线上都长久的实施这样的政策,让他这个兵部尚书,整个大楚军队的脸往哪儿搁?
最后六人也没达成统一,最后还是拿到朝堂上去讨论,大半表示反对,只有少部分臣子投了赞同票。
因为事情涉及到自家的孩子,所以那几天顾景云破天荒的一大早跑去上朝。
这让一众大臣非常的紧张,不知道一年都难得上两次朝会的顾太傅怎么有时间天天来报道了,难道是清溪书院要关门倒闭,先生都不用去上课了吗?
顾景云不管别人怎么想,总之他就默默地站在众臣前面,在赞同派打嘴仗要输的时候就不动声色的插句嘴,给人提点一两句,于是再度引爆朝堂。
大臣们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忍不住撸起袖子来打架。
倒是几位资深阁老很快回过神来,顾景云虽未明说,但他这是站在赞同派那边了。
五位阁老加一位尚书默默地看向上方的皇帝,都觉得顾景云是皇帝特意找来的帮手。
果然,顾景云虽不在朝堂,似乎不管政事,但他就是有本事想插手时就插手,谁让皇帝信任他呢?
几位并不知道,他这次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自家的几个孩子。
李安也知道,但看着几位大臣的脸色,他就是憋着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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