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四太太的话说出来,门口就传来黄嬷嬷和映月的声音,“六少爷,?33??少爷,你们可来了,太太老爷正等着你们用早膳呢。”
映月率先打起门帘,两兄弟一前一后的进了宴息处,分别见礼,“儿子见过父亲母亲。”
在听到传报声时,夫妻两就分开坐好,四太太拉过小儿子,“修哥儿可还受得住,今早先生的书有没有背出来?”
甑修杰挺了挺瘦小的胸膛,“母亲尽可安心,儿子不怕吃苦能受得住,六哥今年都要去考秀才了,我这做弟弟的可不能弱了。”
四老爷这了小儿子稚气的言语,自豪道:“考秀才可不是嘴上说说就了事的,你看你哥哥读书多用心就知道了,可别自顾着说大话。”
甑修杰小嘴儿一撇,撒娇的偎向母亲,嘟呶道:“儿子哪有说大话,儿子也很用功的。”
四太太搂着小儿子,看着跟女儿一模一样的稚气小脸,布满了生气,眼圈儿就红了。
甑明杰在一旁见忙担心道:“母亲,妹妹情况怎么样了?儿子听李安说妹妹今早已经醒了?”
四太太忙按了按眼角,笑着点了点头,“是醒了,大夫也来过了。”
甑明杰小大人模样,极懂事道:“那大夫怎么说的?”
“能醒来就没大事了,只不过还得静养两三个月,也不知道你妹妹坐不坐得住。”
甑修杰眨眨眼睛,自告奋勇道:“母亲,每日下学后儿子来陪妹妹,到时候儿子教妹妹认字,她肯定就能坐住了。”
四老爷打趣道:“修哥儿,你不是不喜欢妹妹粘着你吗,怎么愿意来陪妹妹了?”
甑修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抬眼看了看自家哥哥,笑得你傻傻的。
甑明杰在一旁不好意思道:“妹妹摔成这般模样也有儿子的责任,若是平日里多带带妹妹,妹妹也不会只想着跟二伯父家的妹妹玩了,都是儿子没尽到当哥哥的责任。”
四太太一听这话,连心肝都疼了,忙道:“明儿,这哪能怪你呢,教养你们都是母亲的责任,再说男女七岁不得同席,你又要一心读书,这后院的事怎么能顾及得到,这次婉儿伤成这样都是母亲的错,你可不要乱了心绪,到时要不给我考个秀才回来,我可叫你爹狠打你一顿了。”
甑明杰还没来得及说话,做弟弟的不马上报不平了,“母亲,哥哥一定会考到秀才的,到时候一定比爹爹厉害,还能给您考个举人考个进士回来,就像祖父一样,考到京城里,这样就可以把母亲接到京城,跟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们团聚了。”
四太太听了这话忙一转头,眼泪滑在了儿子们看不见的方向,四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暗暗自责,私底下对妻子越发的好了。
一家人守着喝下药后一直昏睡的甑婉怡安静且安详的用过早膳,送走了要继续上学两兄弟,夫妻两结伴回了寒香院,还没进得院门就有阵阵冷冽的清香伴着寒风吹来。
“昨夜的雪一下,今儿这梅花只怕开得更艳了,夫人,要不为夫陪你去园子里走走吧,这两天劳累坏了。”
四太太听了这话也有些意动,可是想到躺在床上的女儿,兴致又全无了,“夫君,奴家有话要与你商量,这赏梅还是留到以后吧,反正这梅花年年都有,女儿我们可只有这一个了。”
四老爷叹了一口气,拉着妻子的手,一同进了正房,让黄嬷嬷在门口守着,“清莲,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为了女儿为夫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
四太太亲自续上新茶送到四老爷手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婉儿今年已经七岁了,你看修哥儿都开始起蒙上学,只婉儿一人还在家里瞎玩闹,什么也不学。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元姐儿二姐儿三姐儿可是请了女先生在家教书习字的,还请了绣娘的。如今我们家虽不在京当官了,可这身价儿不能掉吧,你看二房的四姐儿,都及笄了,却大字也不识几个,有模有样的绣件也拿不出手,你说这样的女儿怎么好找人家?
如果二房的不能比,那我们就说说三房的六姐儿,三房一搬到京城就立即给六姐儿请先生的,如今在老家的嫡孙女可只有我们家婉儿了,你也知道母亲对二房的态度,二房的姐儿多,娘不可能主动请先生,难道要让我们房里的菇姐儿和婉儿一样的荒废下去,二房是庶出,你可是嫡子呀,就算菇姐儿是庶出的,可菇姐儿忠厚,守规矩,这几年一直跟着雪梅在学女红,可雪梅那手艺也只能说是一般,自个名字也写不全的,怎么教得好菇姐儿,我这里事儿也多,自顾尚且无暇,根本管不来两个女儿。”
说着声音又哽咽了,“说起来也是我这身子不争气,若是好好儿的,将两个女儿也养在房里,手把手的教导,也不致于到现在连个字也不识得几个。想当初我在娘家时,五岁就开始拿针,六岁开始拿笔,没成想嫁了秀才相公,女儿却连字也认不得了。”最后拿起帕子捂着嘴哭出声来。
四老爷皱紧了眉头,显然没想到妻子出的是这样一个难题,家中的情况他虽不掌家,却也估摸得差不多,自从老爷子回了老家,就不事生产,庶务全交给大哥打理,可大哥又不是个善于经营的人,维持着祖业已十分艰难,若不是公中无多余的钱,母亲也不会硬压着不分家了。
所以说偌大的一个甑家除了祖产,家中能拿来嚼用的现银真不太多,这也是母亲为何从不提请女先生的原因,就是男孩儿也都在族学里上学,否则以明哥儿的聪慧只怕早把秀才拿在手里了。
想到明哥儿,再想到一样具有慧根的修哥儿,难道还要在那族学里的老秀才手中荒废几年吗?还有婉姐儿,菇姐儿,难道要长成二哥家的几个姑娘一样吗?
想到这里,四老爷打了个冷颤,不,不行,他读书不行,考了三次举人都没中已是他人生的遗憾,怎么能让儿子有能力却为钱财之事虚度了呢?若是家中无钱到还好说,问题家里怎么说也是清河城的大户,他自个手中更是有钱呀,怎么能空放着钱财轻慢了儿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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