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婉怡落后祁荣半个身子,走在正中大道上,“王爷不是还在休假期间吗,怎么起得这样早?”
“习惯了。”
甄婉怡呵呵笑道:“我和王爷就不同,我最喜欢赖床了,特别是天冷的时候,整天都不愿出门。”
祁荣回过头笑道:“你自是不同的,以后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顿了一下补充道:“府里你最大。”
甄婉怡抬起手用团扇遮着嘴笑得两眼弯弯,跟那初六的月芽一般明亮。如果真能过上想睡就睡,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那真的是太好了,只可惜那些都只能是想想而已,在以前那个女人尚且算得上自由的社会都过不了这样的生活,更何况是这个世界。偌大个王府内院,几百人的吃吃喝喝都要打点筹谋,怎么可能轻松。
早上钱妈妈跟她介绍王府的人事时可算是见识到什么是大户人口了,以前在清河城甄府,三房同处,加上老太爷老太太,上下侍候的人加起来统共也不过百来人口,可现如今的王府,后院正经主子加上两个侧妃一起才三个人,可侍候的丫鬟婆子就有七百六十八人,内侍四十人,前院只祁荣一个人,丫鬟婆子四十人,内侍小厮近一百人,整个王府的下人加起来就的近一千人,而王府规制里定的是侍女内监各一千人。
“我若真是睡到自然醒,只怕醒来连口热汤都没得了。”
祁荣笑道:“怎么可能,府里的管事婆子虽是内侍监送来的,可也是经钱妈妈的手筛选过的,再说钱妈妈会管家,有她在你完全可以放手去管。”
甄婉怡嘟了嘟嘴,半开玩笑道:“那钱妈妈一个人都管了,那要我这个女主人干什么呢?”
在甄婉怡本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祁荣回过头,低头对上甄婉怡的眼睛,笑道:“你这个女主人只要侍候好我这个男主人就行了。”
看着祁荣若有所指的神情,甄婉怡跺了跺脚,伸手往祁荣胳膊上拍了一掌,“啪”的一声响起,在甄婉怡暗自提心忐忑不安的时候,祁荣哈哈大笑,揉了揉甄婉怡的发髻,顺手牵上小手往锦祥院走去。
一进院子,便看到一抹石榴红身影和一抹玄紫色身影站在院子里,婷婷娉娉。甄婉怡忙将小手挣脱出来,可动作再快,那两手相牵的甜蜜情景也落入一直关注着门口情况的两人眼中,孙晓晓眼里闪过一丝妒色,咬了咬牙,上前见礼道:“臣妾孙氏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洪湘玉神情不变,携着笑也跟着见礼,“臣妾洪氏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祈荣脚步微顿,“起来吧。”
甄婉怡还来不及细细看两女的相貌,便被祈荣拉着进了屋内,这个时候的甄婉怡就没有再挣脱了,乖乖地任由祁荣拉着。
祈荣拉着甄婉怡走到前殿的主位上坐下,这个大殿甄婉怡还是第一次进来,黄花梨的承尘雕着飞鸟百花图案,销金红纱层层叠叠垂下,向南的窗户宽大而明亮,阳光透过敷窗的明纱照了进来,投射在地上和纱绢上,如精灵般跳动。
蹬上三阶如意跺便是一张黄花梨罗汉床,厚厚的紫色垫子,并排坐两个人一点也不显拥挤。下面则是对向并列的两排黄花梨太师椅,两两之间隔了一个案几,一共八张椅子四张几,整整齐齐几净窗明。
孙晓晓和洪湘玉并排着站在下首,微微仰起头注意着主位上的男女,一个冷俊一个娇俏,一个刚阳一个温婉,正正相配。
映月端着茶杯出来,站在甄婉怡下首,红袖上前在孙晓晓和洪湘玉跟前放了两张垫子,孙晓晓眼皮微垂,盯着脚前的红色垫褥,银牙暗咬,踟蹰不前。洪湘玉则直接跪上,引来孙晓晓一阵侧目,心里又急又恨,恨恨地退了一步,只得让洪湘玉先敬茶。
映月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将茶杯先递给洪湘玉,并给了红袖一个眼神,红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出去重新倒了一杯热茶过来。
“妾洪氏请王妃喝茶。”
甄婉怡接过,茶水六成温度,刚好适合入喉。抿了一口,从头上取下一支鎏金嵌宝石簪子递了过去,“以后好好服侍王爷。”
“是,妾遵命。”接过簪子递给身后的紫桑,轻移两步,重跪下,接过映月递上来的茶碗敬上,“妾请王爷喝茶。”
祁荣接过湿了湿唇便放下,“好好服侍王妃,做好份内的事。”
“是,妾遵命。”
站起身后立于一旁,孙晓晓跪下,眼皮微垂,不大愿意去看上座的人,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乖巧柔顺的模样。
映月端着碗碟边缘,“孙侧妃,请敬茶。”
孙晓晓抬了抬眼,暗哼一声,用力接过茶碗,映月似乎被吓了一跳,两相接触时翻了茶碗,热热的茶水便倒向了跪在地上的孙晓晓,孙晓晓“啊”一声惨叫,嗖的站起身,一个耳光子就狠甩到了映月脸上。
映月“砰”地跪倒在地,伏在地上,“侧妃娘娘饶命,都是奴婢的错,还请侧妃娘娘饶命。”
孙晓晓甩了甩被烫着的左手,右手指着伏在地上的映月,恨道:“你这个该死的贱婢,来人,给我拖出去杖毙了”
甄婉怡小手往罗汉床的扶手上一拍,“孙侧妃好生威风呀,合着这府里成了孙侧妃当家呀。”
孙晓晓转过身,倨傲的仰起头,“王妃,你是这府里的正妃,府里自然是你当家,只不过这丫头毛手毛脚的烫伤了我,难道王妃还想包庇她不成?”
甄婉怡哼了一声,“刚才怎么一回事大家都心里明白,孙侧妃心存不甘,若是不想敬茶不敬便是,本妃也不是非要喝你敬上的一口茶,何必耍这种小心思小手段呢。再说了这里是锦祥院,孙侧妃哪来的本事在本妃的院子里打本妃的人?”
孙晓晓嘴硬道:“王妃,明明就是你的丫鬟办不好差,我替你教管丫鬟有什么错?还好今日只是烫了我,我身份低微,烫了便就烫了,若是她日烫了身份高贵的人,难道一个耳光子能了事?以后我们府里来往的可都是王候贵夫人,跟王妃以前接触的可不能比,王妃如今舍不得一个下人,那以后要舍的可比这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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