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内屋,便迫不及待的走进了隔壁的房屋,坐在了墙壁边,认真的听了起来。
果然,他刚离开,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诸君,能辅左殿下,是我们的福分,但愿以后能齐心协力...若是各位有什么难处,随时可以找我。”
听到这人的语气,众人勃然大怒。
“呵,难处?阁下是准备为吾等之首?”
“有何不可?!”
顿时,场内的年轻人们就撕了起来,引进据点,阐述学问,谈论政务,评点人物,越说越是激烈,若不是因为这里特殊,只怕是早就要动手了,刘安乐呵呵的听着,心里对阿父在识人方面的才能是更加的服气了,也不知阿父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群年轻人,这些人可真不错,他们互相辩论,基本什么都能谈,看得出,对黄老很有研究,熟悉百家之学问...
刘安越听越是高兴,同时,他也在通过他们的语言来分析这些人的性格,特点。
可越是听,刘安就越是觉得不对。
场内不是有九个人吗?
怎么光是听到了八个人的争论之声,最后那位呢?
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要么是阿父看走了眼,要么这位才是真正的贤才!
刘安安静的听了许久,直到这些人都吵得有些累了,这才整了整衣冠,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内屋,众人急忙起身拜见,刘安将他们与方才的声音一一对应,最后确定,那唯一不曾开口的,就是坐在最偏远地方的文士,这位文士的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容,有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刘安坐在了他们的中间。
“怎么样,各位可曾对彼此有了了解?”
几个人顿时有些尴尬,没有回答。
“正好我们都是黄老之士,能遇到你们这些才俊,我是很开心的,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番.....”
“殿下请问!
”
即刻就有人开口说道,言语里满是自信。
刘安笑了笑,随即开口抛出了自己的命题.....
刘安并非是那种单纯的询问,他问起那些学术难题,这些后生们在回答之后,刘安又会否定他们的答桉,拿出自己的理由,然后再次询问,最初,众人还都有些不好意思,一一对答,可到后来,几个人都急了眼,开始一同上阵,一同来回答刘安的问题,可刘安就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压力。
遇到他们反问,刘安的回答更是高出了他们一个台阶。
刘安从各派的学问谈论到了政务,点评朝中人物,这些人越说越急,有的已经开始抓耳挠腮,完全回答不出来。
到这个时候,众人方才惊醒,这哪里是要跟自己请教啊,这是要给自己上上课啊。
从天文谈论到地理,再谈论到哲学,文学,乃至物理,机械,农学,商业...几个人都发了狠,在其他领域,他们还会尊重太子,可是切磋学术,这是大事,真理之前无君臣,八个人激烈的辩论,双方有来有回,打的不可开交。
刘安认真的询问道:“我曾尝试将鸡蛋去汁,以艾燃烧取热气,使蛋壳浮升...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因为蛋壳本来就轻,火大阳,阳盛则气清,清则升....”
“我倒是觉得,这是因为外冷内热的缘故,若是按着您的说法,我用不易燃烧的其他东西来代替蛋壳,为什么却不能升起呢?气清则升是对的,若是火可以使气清,那是否需要与外隔绝呢?若是我们将铁器做成蛋壳的形状,以大火在其中燃烧,是否也能升起呢?我曾多次试验...”
刘安认真的说着,作为全才的黄老大成,这厮在历史上是最先发现了热气球原理的,他在书里写道;“艾火令鸡子飞”,同时,按着《物原》和《本草纲目》的说法,这位还是豆腐之父,豆腐就是他做出来的。
据说是他在某次进行试验的时候,无意发现豆浆洒在火炉后从液体变成了固体,他大吃一惊,直呼“离奇,离奇!”,于是乎,最初的豆腐就被称为黎祁....简直就是豆腐爱好者的大恩人。
双方无所不谈,就连旁听的毛长,都被吓到了。
作为一个儒家,他有些愧疚,儒家跟黄老不同,作为专攻一门的学派,他有些听不懂这些黄老们口中的东西。
他们越是坚持,刘安就越是开心。
如此到了傍晚的时候,几个人终于说不动了,精疲力竭。
刘安简直就是打碎了他们骄子的身份,告诉了他们,什么才叫真正的骄子,在很多方面,刘安对他们都产生了碾压般的效果,哲学和文学本来就是刘安最为擅长的,这些人不是对手,而天文地理方面,他得到过阿父的很多启发,阿父一直都滴咕着说大地是一个蹴鞠,可问他为什么,他又解释不清。
而刘安却钻研这学说,还真的弄出了不少的证据。
作为原本历史上能计算天体的狠人,能做到这些并不离谱。
而在其他方面,阿父这个半吊子也给了他不少的启发,例如阿父偶尔犯病时说出的一些观点,万物都有吸引力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呀,刘长能说出来,却无法解释,而刘安却有了研究的方向....
他甚至有些相信,阿父或许真的在梦里得到过什么启示。
或许将这些问题全部弄清楚,将阿父说的那些机械全部做出来,那就是神明了?
如今的刘安热衷于成仙,可他所理解的成仙,显然跟目前黄老主流的成仙是不同的,主流的成仙是张良那种的,钻进深山老林里,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整日炼丹,修身,可在刘安这里,成仙就是将天地之伟力为自己所用,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理解透天地之间的大道理。
他的这些说法,甚至动摇了这些主流派。
毕竟,在火药出现之前,他们没有人觉得人可以操纵那样的力量。
刘安终于是停止了对这些人的迫害,他笑呵呵的起身相拜。
“诸君果然都是高才,我实在是佩服!与诸君相谈,令我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听到刘安的话,众人只是觉得有些刺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刘安好奇的看向了始终没有参与辩论的那位文士,直不疑。
“直君,您前来之后,为何一言不发呢?”
直不疑起身,回答道:“臣才疏学浅,说了也是令诸君笑话,诸君是被陛下特意挑选出来的才俊,学识非凡,殿下更是号称读尽天禄阁之书,有王公,司马公,留侯这样的人作为老师,我又怎么敢说话呢?诸君之交谈,实在令我大开眼界,今日回去,我怕是彻夜难眠了...”
直不疑轻笑着,几个才俊脸上有些愧疚,即刻起身,互相拜见,为最初的冒犯而谢罪。
刘安盯着这位文士,心里终于确定,这人是个大才,可大用!
送走了这些贤才们,刘安也成功的得到了他们的敬佩和效忠,若说他们原先是因为皇帝的命令而跟随刘安,那如今,他们就是真的被刘安所折服,这样的才学,如此圣王,怎么不值得自己去跟随呢?
“啊,还好,他们来的晚了些,若是在舅父在的时候就来,那就太尴尬了...”
“长啊,跟舅父的事情可不能让阿父知道啊....”
刘安说着,勐地想起了什么,大叫道:“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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